因为他疼,所以他才哭吗?
见他眼泪掉得这么凶,闻山只好违心道:“不疼。”
话刚落下,他就后悔了。
闻山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直到林默把他扛进浴室,他的脑子都还处在一片茫然混乱中。
淋浴的花洒被打开,热水流淌,他听见林默呲笑,亲啄了一下他的唇,说道:“傻了?”
闻山回神,垂眸看着还戴在手上的手铐,入定似的思索半晌,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林默方才说的话,分明就是识破他的身份,否则不会对他做这种亲密的事。
张裴祯顺水推舟将他放到林默身边来,截至目前,他最为过分的动作也不过就是舔过他虎口的伤,怎么就……
他知道林默是恨他怨他的,两人身份对立,也隔着血海深仇,所以即使同床共枕,他也很知趣地保持距离。
现在距离……
闻山百思不得其解。
林默在他愣神时已经帮他清洗干净,拿毛巾扔在他头上,胡乱地帮他擦拭着头发。
闻山只好低头配合,林默又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动他的头发,吻了一下他的鼻尖,“真乖,过来吹干再睡。”
思绪被他这样温柔又亲昵的动作打断,闻山茫然地任由他牵着他到一旁,给他吹干头发。
手指穿插发间,吹风机的热风轻声地呜呼呜呼,促狭的空间静谧,浴室的灯是橙黄的光,林默说:“以后你的头发都由我来给你剪,好不好?”
闻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剪头发的事,好像为他剪头发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现在他有太多疑问,一时理不清头绪,只好顺应,“嗯。”
“闻山,看着我。”
“嗯?”
吹风机放下,林默摩挲轻捏着他的后脖颈,“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变成杀父仇人的儿子,我感到很痛苦。”
闻山呼吸一滞,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裂壑,也是深扎在他们心脏上的刺。
“亲眼看着曾经唯一最好的朋友走上歧路,朝他开枪,这种痛苦差点要了我的命。”
闻山想逃避对视,乌黑眼眸凝聚着惊涛骇浪的情绪,被极力忍耐着,沉重、压抑、窒息,犹如海面暴风雨即将来临。
林默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抵住闻山的额头,“可是,最让我痛苦的是,我以为他堕入深渊,想朝他伸手,却没有抬头去凝视仰望他的信仰。”
“对不起,闻山……”
嘴唇覆上柔软,闻山尝到他咸苦的眼泪。
他的心脏因为那眼泪一寸寸地酸涩钝痛,无暇思索林默为什么这样说,只是不想让他哭,“别哭了,怎么耍流氓的时候哭,耍完流氓还要哭?”
他怎么这么难哄?
林默破涕而笑,牵着他出了浴室。
闻山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朝他举了举自己被铐着的手,“你就让我这样睡?”
林默的手还放在他的脸颊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黏他得很,“你是在撒娇吗?”
闻山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他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他,有撒娇吗?
没有吧,他很确定没有。
然而林默并不理会他这些纠结的小心思,弯腰与他平视,脸凑得极近,“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