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光皱了皱眉,自己这位夫人怎么越老脾气越烈,摆出家主威严谆谆善地教导道:&ldo;夫人别这样说,都是朝廷命,别给人家脸看。管家,你去好好跟他们说,就说我今天实在累狠了,除了军务,有任何事都请过些日子再来,要客气温和些,不能仗着我如今得用就给人家脸看。&rdo;
刚说完,就见一人从等候的偏厢房里走出,大咧咧朝正堂走过来。谢启光一眼看清正是魏小宝,顿时心里直咯噔,他怎么来了?这人忽然攀了皇帝的高枝,做了皇帝的贴身侍卫,这么晚还在等自己,难道?……他赶紧问管家:&ldo;那位魏大人是单独呆一间厢房等着的,还是跟别的员在一起等着的?&rdo;
管姬敬回道:&ldo;那位魏大人说要秘密私下见,坚持要单独呆一间厢房。&rdo;
谢启光立刻放了心,赶紧道:&ldo;快,快把他带到后书房去,就说我马上到,别让那些员看到他。&rdo;
管家立刻出去,迎上小宝附着耳朵说了间。小宝站在暗影里朝灯光明亮的正堂看了眼,无声地咧开嘴笑了。
谢启光除下服,换了身蓝绸便袍,用冰凉的井水拧干的毛巾仔细揩了脸,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这才悄悄朝后院小书房走去。那里是他私下见磕地方。
院子里静悄悄的,推开门,小宝正跷着二郎腿想着什么,一见谢启光,小宝站起拱手道:&ldo;谢大人,我魏小宝可是等了大人您多时了啊!&rdo;
谢启光寒暄间客气门面话,分宾主坐下。小宝笑道:&ldo;如今前方战事够揪心的,谢大人只怕忙得团团转,没被豫亲王爷骂两句吧?&rdo;
这话已经有些露骨,谢启光微微皱了皱眉头‐‐忠君是三纲五常之首,忠于顺治是他这个臣子应该的,但他并不迂腐。如今顺治到底没有亲政,朝政被多尔衮把持,豫亲王现在也是总理后方一切军政的摄政王爷,掺杂进去,一个不好,身败名裂事小,诛灭九族也是可能。君子明哲保身,还是小心为妙。想到这里,他决定不把话说瓷实,以免授人以柄。因此含糊敷衍了两句。
小宝知道他的心思,心道,两边不得罪?只怕由不得你!凑近谢启光,小宝神秘地道:&ldo;知道皇上为什么提拔老子当侍卫么?&rdo;
老子?谢启光又是皱了皱眉头,老实讲有点炕惯小宝的匪腔粗鲁劲,但是小宝的出身他心知肚明,何况很多武将都是这副模样,也不好指责,对小宝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兴趣,因道:&ldo;魏大人请讲。&rdo;
&ldo;嘿嘿,老子姓魏,是地地道道的汉人,&rdo;‐‐其实小宝不过是胡诌,对这点他压根不确定‐‐他继续道:&ldo;皇上说了,天下子民都是他的子民,分什么满人汉人!只要实心为百姓朝廷做事,谁做的好就升谁的,管他满人汉人。这可是皇上的原话,我魏小宝发誓不敢乱说。&rdo;小宝郑重朝天拱拱手,以示提到圣意时的尊敬,&ldo;老子虽是汉人,可是在皇上眼里,比许多满人都强得多,至少老子忠君,肯实心为皇上办差。皇上说了,就凭这点,我魏小宝将来那个前程,嘿嘿,光明的很啊!&rdo;说完朝谢启光睒睒眼睛。
这话等于在说将来顺治亲政后的国策了,谢启光不怦然心动。要知道,如今大清所有的朝政要职都被满人占据一大半,汉臣地位待遇相比满人来说要差许多。就说他吧,多年谨慎当差,毫无纰漏,累得血都吐过,到现在不过是三品兵部汉尚书。而自己的顶头上司、兵部满尚书海禄,什么主意都没有,不过仗着是哪位王爷的连襟,平白一再高升,寸功尺劳俱无、连汉都谢利索的一个蠢材,现是兵部要职满尚书,正二偏品大吏,实在让人无法心服。
谢启光想到这里,小心再次问道:&ldo;魏大人真的确定圣意如此?&rdo;
&ldo;哎,老子可说不来你们那些绉绉的话,不过老子敢捏造皇上的话么?给一百个胆子老子都不敢!&rdo;小宝赌咒发誓道。
谢启光放了心,是啊,圣意是一个三等御前侍卫敢捏造的?如果皇上真是这样想的,光凭这点就该倒向皇帝!毕竟多尔衮多铎那些人完全不信任汉人,看这回带兵出征的将军就知道了,竟然没一位汉人将军‐‐除了多尔衮的心腹马屁精何洛会,那人只好算汉奸罢了!谢启光沉吟半晌,毅然道:&ldo;好!不用再说下去了,告诉我该怎么做?&rdo;
&ldo;嘿嘿,这个不忙。你现在先跟我走一遭,定心丸总要给你吃一颗吧。&rdo;小宝神秘地笑笑。谢启光马上知道这话的含义,他激动地站起身,&ldo;好!现在就走!&rdo;
第二卷大话清游
第七十一章秘密朝会
柳树胡同,亥时。
深人静,天空压着厚厚的铅云,石板路微微反射着水光,两边大宅里丝毫不闻人声。远远传来报时梆子声,那声音也是沉闷遥远,丝毫不能惊动沉睡在梦里的人们。到处漆黑静谧。
几条黑影踏着积水,健步朝小宝宅子迅速走来。胡同角落里接连探出黑影,朝这几人张望片刻,又立刻缩回黑暗中,如同暗幽灵般隐藏好,监视着柳树胡同里的一切动静。
小宝门上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连门轴都上好了油,开关不闻声响。几人靠近后,门无声地打开。灯笼也没打,几条身影彼此心照不宣,点点头迅速闪进门后。没过一会,又来一批。如此三番五次。最后,是小宝亲自带着谢启光,悄悄朝自己家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