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出神,收到苏翘的眼神提醒,季念才想起谢执还站在她背后等着,忙向左移了点。
不想身后的人迟迟没等到她动,便想绕开,也向左迈了一小步。
本来是要让位,两人这么一动,又挡住了。
谢执没太在意,很快往右又挪了回去,奈何季念动作比他更快,抢在他前面也向右跨了一步——
这下子,活像故意挡着人家了。
“……”
苏翘憋着笑,眼神在两个人中间转了转。
季念莫名有些窘,她扶了扶帷帽,到底是没回身。正想着干脆往右多走几步让开这片地方,肩膀却被人轻轻按住。
呼吸在瞬间滞住。
下午雪本是停了,方才晚上来时又飘起,她没带伞,肩上化开的雪水冻得她衣下肌肤冰冷,让那掌心覆上的温热触感清晰至极。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适,热度转瞬即逝。
“失礼了。”
身后人很快收回手,走上前与她并肩。
季念侧头,看见谢执掏出瓷杯和用膳的钱放于台面上,他没提之前她和苏翘说的话,而是为打碎杯盏的事来和掌柜赔礼的。
那张侧脸因礼貌的笑意而显得线条柔和,亦因这人由里而外散发的距离感,多瞧两眼就添上分凉薄。
道完失礼,他自始至终没再看她,想来是真的没认出她。
季念借着帷帽遮挡,终是收回目光,颇感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她笑自己是因为早就过去的事在意过度了。
过去的早过去了,方才她一直背着身,这么多年了,人家何至于凭着个背影又或是匆匆一眼就会认出她。
猝然重逢而带来的波澜随着肩上消散的暖意一同不见,季念好像渐渐平静下来,好像又没有。
谢执和苏翘认识,却也不算很熟,同苏翘说完后,他便点头示意,带着家仆向外走去。季念望着谢执的背影,悄悄掀开帷帽一角。
“谢公子。”
苏翘突然出声,季念猝不及防,飞快地放下手。
谢执止住步子,回过身。
苏翘指了指门口的木架子,提醒道:“伞。”
谢执顺着苏翘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没动。
季念亦看过去。
木架子上只剩一把伞,快到夜禁的时辰,就刚才他和苏翘说话的功夫,他已成了最后一个走的,她也当他就是伞的主人。
可不知怎么,谢执却忽然望向她这边。
猝然对上他不明的视线,季念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她接着苏翘的话问道:“不是……公子的伞吗?”
谢执目光似是从她的肩头瞥过,而后移开。
“是我的。”
可他转过身却没拿那伞,只淡声说道,“放这儿吧,我明日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