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逸早就从家人那里听说过暴躁刚烈的萨摩诃其人,因了一名小婢女而决然出走,还知道有一位庶出的叔叔,应该流落在江浙一带山林之间,只不过这些人在越王家鼎盛时,从不登门,更没什么书信,因此是否还在人世根本无从得知。
此时此刻,拿着这片蚕丝,倒像是这些人都到了身边一般……
忽然想起什么,拿出那块龙凤玉佩道:
“父王临终之时,只说在这块玉佩上做了手脚,要儿隐忍,以图东山再起……原来匡复指望全不在玉佩上,却在这方千里之外的蚕丝绢帕上,父王当时不过是要保儿性命罢了!”
——不由得仰天长叹。
敬业劝道:
“孝逸不必以为,三年时光是徒劳的。其一,若没有性命在,纵有千万斛黄金珠宝,又有何用?其二,孝逸若不来扬州,本督留着这份地图也毫无用处,因此可以说是因缘际会,让这块本属于孝逸的宝物物归原主。越王的意思,不过是要子孙用鲜血挽救大唐江山,孝逸重任在肩,这事当真是不可小觑。”
孝逸泣道:
“兄长不过是要孝逸临阵逃脱,却编了这个故事哄骗孝逸。”
将那地图扔得远远地,
“若千军万马都没了,孝逸还要这些金银珠宝干什么?”
“不然,东山再起少不得银子辎重,样样都要开销,这是一笔不得了的军费,若落在旁人手里,不过是享乐之资罢了;若落在孝逸的手里,大唐江山匡复有望矣!”
徐敬业巴巴的捡回地图,重又塞到孝逸手中。他本对这笔军费垂涎已久,却在战时,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
“这事真伪莫辨,若真有这笔珠宝,缘何父王未曾详细告知过?”
“相信此事也是越王一手操办,连琅琊王也是知之甚少。或者刚藏好了这笔宝藏,却来不及告知便突然罹难逝去,只留下那玉佩要公子爱惜生命,徐图复国……”
“敬业听说越王残部已经并入了萨摩诃的拜火门,这些人谋划着迎回公子取出那笔宝藏。只是江湖间对这笔宝藏只是传言,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一丝一毫,敬业一直要和这些人联系,可惜却始终没有找到。”
“都说有祖父旧部,孝逸却从未见过其中一人,敬业兄这么强大的势力,也无从得见,可见拜火门之说,不过是民间虚妄罢了,不可尽信。”
孝逸摇头。
“未必!退一万步说,即便拜火门在萨摩诃之后后继乏人,孝逸也要利用这个传说,将自己的势力培植起来,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毕,徐敬业竟然起身离席,整衣襟向着孝逸一拜道:
“敬业代天下思念旧主的遗老遗少谢过孝逸!”
慌得孝逸忙将敬业扶起道,
“弟听凭驱使便是,兄长切莫行此大礼——”
徐敬业便点了十来个精壮将士,护送孝逸从下阿溪后方、靠近摩天崖的地方突围。
孝逸临行前,敬业拿出那块玉佩,将蚕丝地图抿成米粒大小,真的塞入龙凤玉佩的缝隙中,再用玉蜡封住。——看上去和原来没有任何区别。
至此琅琊王果然一语成真,这块玉佩真的成了复国之物。
却说官军营寨中,黑齿常之汇集众将,讨论如何在乱军中生擒孝逸的事情。
天后坐在正中央,众将官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