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公要成婚了,婚期就定在今年腊月。”
“哦,这般匆忙?新娘竟是哪家的千金?怎么从未听培公说起过。”
孝逸心下汗然,
——不会是因了自己,才让培公匆忙婚配?
培公半晌才道:
“不过是颍川乡下的村姑而已,姿色平庸,无才无德,所幸从小长大,对培公还有些情意。——后宫是个是非之地,早早成了婚,既不惹人嫌憎,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孝逸看着培公的眼睛,满怀歉然。
“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便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效小儿女惺惺作态,培公也没那心情。更何况娶妻求贤,整天同床共枕,难免有些行迹落在人家的手里,只求她能跟咱们一心一意,其它的都不重要。”
一席话说得孝逸面红耳赤,自己垂下了头,若有所思。
次日启程,众人指望孝逸示下。却见孝逸骑在马上,远望群山,幽幽道:
“祖父和爹娘的灵位在长安,久未去拜祭。真想去看看,烧柱香。”
培公点头:
“卿卿姑娘的灵牌也在一起?”
“是啊。”
培公便向众人吩咐道:
“启程,直奔长安罔极寺!”
留下一人,回去向皇上报平安,十几骑快马加鞭而去。一路上众人从不提鸾哥儿的事,更加没人说起那位赵大才子,唯恐触到孝逸的痛处。转眼到了八月中秋,罔极寺的轮廓也出现在众将面前……
八月中秋,狮子街狄仁杰相府。家中毫无节日气氛,只是挂了些红绸采缎在门厅里。鸾哥儿的妆奁已经备好,一挑挑的排在廊下。相国和夫人都耷拉着脸,全家人没一个敢笑出来的。
鸾哥儿已然穿戴停当,纯金的掐丝翠冠儿,大红缎子绣仙鹤的吉服。脸上却毫无喜色,鹊儿给她不停地换耳坠,她只是摇头。
“娘家的最后一天,姑娘也该开开心心的,愁也是嫁,喜也是嫁。老爷夫人心里也好受些。”
鹊儿和乳母、老妈子在旁左劝右劝。鸾哥儿忽道:
“这两三天一直锁着,外人也不见一个,我只问你们,阿爹可知道镜殿的事情?”
老妈子们忙摇头,鹊儿却多嘴道:
“老爷尽知此事……”
老妈子对她连使眼色,她也装作没看见。
“阿爹没说什么?”
“老爷说,老爷说,——”
鹊儿欲言又止。
“究竟说什么?”
“老爷说,夫妇之间,亦不过如此耳。”
鹊儿掩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