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回来的时候,又去了慈姑庵看了一回楚媛姑娘,兄妹两个见面也没甚话说,奴才贴着墙脚偷听良久,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竟是楚媛要哥哥娶妻生子,为越王家延续香烟……”
天后笑道:
“楚媛一向是语出惊人,他哥哥怎生回答?“
“小公子初时沉默不语,楚媛以为他没听清,便又絮叨了一遍,哪知小公子忽然站起来叫道‘闭嘴!’,倒吓了楚媛姑娘一跳,哭着道:
‘原是为哥哥好,如今越王家只剩你一个男人,哥哥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抽抽噎噎的越说越伤心”。
崔力士学着楚媛的样子抽抽搭搭,听得清儿和卓儿抿嘴偷笑,天后也拍着大腿嘎嘎笑道:
“孝逸这个妹子,每次见面都要气得他半死,见了还不如不见——”
“可不是,小公子站起来推门就走,一直出了山门也未曾回头。”
崔力士学得似模似样,听得众人一起哄笑……
是夜,天后拥着蓝家兄弟两个沉沉睡去,竟不再宣召李孝逸。一连两日,欢愉无限,到了第三日黄昏,李孝逸便开始不是味。
竟将崔力士召到面前来,屏退众人,拿出了天后素日赏赐的一对玉璧,交到他手中,崔力士受宠若惊,忙道:
“公子有何吩咐?奴才马上去办。”
孝逸便道:
“也不要公公做什么,今夜要去欢怡殿外吹箫,公公只需知会殿外值班将军一声便可。”
崔力士面露难色,
“没有天后的旨意,奴才只怕到时候怪罪下来——”
“出了事自有孝逸一人承担,不会连累公公。”
又将一盘金银推到他面前,
“这些权且交给公公打点御林军,若不够时,公公尽管来拿。”
天后素日赏赐的金银珠玉,本就为了避嫌才无奈收下,他这样做也算派了用场。
崔力士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金银,忙千恩万谢的收了,满口承诺今晚交更时分,亲来引导公子出去。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值御林军军士竟然毫无阻挡,崔力士自己打了一个灯笼,亲自在前面开路。
孝逸自去沐浴熏香了一番,将头发编成小辫盘在头顶,只穿了一条松花色的撒花亵裤,上身穿了一个盘龙锦绣的火红肚兜,一件曳地纱帔拖在脚下,两个小太监后面抬着衣角,脚上穿着一双翻云头的缎面洒鞋,擎了一只玉箫,来在欢怡殿外。
在湖边一块太湖石上坐了,悠悠扬扬的对着月光吹了起来。
却说天后这边搂着清儿和卓儿两个刚刚入港,正要亲昵之时,忽听外面传来箫声,初时还朦朦胧胧的,继而便清晰入耳,在那夜深人静之时,箫声格外真切。
曲调宛转悠扬,如怨如诉,不免令听者动容。
天后怒道:
“大胆!是什么人在外面吹箫?快快赶走!”
总管太监苏德全出门看了一眼,竟是孝逸坐在太湖石上,跑回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