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小雪自小就被李阿婆收养,那是一个寒冬腊月,刚丧偶不久的李阿婆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就看见路边还在襁褓之中的小雪。李阿婆觉得这是上天念她刚死了老伴没人陪,对她的补偿,便收养了小雪。
而张子默,是在小雪三岁时被李阿婆收养的。那时,李阿婆带着小雪在山中想找一些草药治自己咳嗽的老毛病时,在后山看到从乱葬岗中走出的张子默,顿时大惊失色。
要知道,乱葬岗中多豺狼野狗,以死人尸体为食,野兽一旦吃了人后,便会比以前更加凶残。就是身强力壮的成人进去,也不一定是对手。而只有五岁的张子默,居然毫发无伤地从乱葬岗中走了出来。
李阿婆把张子默带了回去,问了多遍却没有从张子默口中得到任何消息。张子默好似失忆了一般,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不记得。
此事在李阿婆看来十分奇怪,虽然也有不少穷人养不起孩子,又不忍心把孩子送给别人,只能丢在乱葬岗中任其自生自灭。但一般丢的,都只是女娃。而且即便是要丢在生出来的时候就会丢了,哪里会等到五岁?
但张子默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记得,李阿婆久问无果后也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结。李阿婆本来打算让张子默饱饱吃一顿就送他离开,毕竟以她的能力实在养不起第二个孩子。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加上小雪又喜欢这个大哥哥,这才把张子默留了下来。
自此,李阿婆带着小雪与张子默给人家洗衣服为生,日子虽然清苦,经常吃不饱饭,但李阿婆倒也乐在其中。对她这样孤苦无依的老人家来说,有两个孩子陪着,已经足够安享晚年了。
可惜好景不长,李阿婆在收养张子默一年后,就因多年旧疾撒手人寰,留下了无依无靠的张子默与小雪。
说来可笑,李阿婆生前无亲无故,死后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侄子。更可笑的是,那些平日里对他们冷嘲热讽的邻居,居然也对他们的事显得格外地热心。
于是,李阿婆仅存的一间破瓦房和一些家当,被这些人瓜分。而张子默只能带着小雪住到了破庙中,乞讨为生。
“子默哥哥,你在想什么?”
小雪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张子默将思绪收回,“没什么,只是在想小雪什么时候长大。”
小雪咬着手指嘟囔道:“我也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嫁给子默哥哥了,就可以帮子默哥哥的忙,让子默哥哥不那么辛苦了。”
张子默笑而不语,到了庙后的小溪边提来一桶清水,在庙外将粟米放在小筛子中里面仔细淘洗,“肯定饿了吧,再等等,饭马上就好了。”
小雪柔声道:“子默哥哥,你还没告诉我,要不要娶我呢?”
张子默掂了一下筛子,将大半粟米放入瓦罐中架在木架上,剩下的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等待晒干,“小雪这么可爱,当然要娶。等你长大,哥哥就娶你。”
小雪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好!”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发生一遍。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小雪费力地搬过一个大木盆,刚生好火的张子默见状连忙接过木盆,又去溪边打开一桶清水倒在木盆中,“我们的小雪小公主又要洗澡啦?”
小雪自小爱干净,哪怕衣服上布丁密布,也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雪这样的习惯也经常让李阿婆暗自感叹,这么一个一看就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漂亮女娃,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舍得丢弃?
小雪摇头道:“不是我洗,是子默哥哥要洗,子默哥哥要洗干净,不然小雪就不跟你睡了。”
张子默笑着将身上污泥抹在小雪脸上,惹得小雪一阵惊叫后,这才笑道:“好,我洗我洗。”
张子默将粟米生火蒸上后,脱了衣服钻进木盆中仔细擦拭身上的泥巴。其实洗澡在张子默看来根本没有必要,毕竟有哪个小乞丐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张子默每天干干净净地出去,一身污垢的回来,而那些污泥都是他离开破庙以后刻意抹上去的。刚开始小雪还会问,张子默每次都会说是在湿滑的山道上摔的。次数多了,小雪也就不问了。只是每次张子默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张子默默默打上一盆水让他洗干净。
张子默从不觉得烦,反而会感受到温暖。小雪,也许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自小相依为命,早已比亲人还亲。
张子默刚钻进木盆不久,小雪便脱了衣服跟着钻了进来,顺手捧起水洒在了张子默身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哪里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只是喜欢每天和张子默这样嬉戏打闹。哪怕张子默教过她这句话,她也不能理解。
简单洗漱过后,小雪给张子默拿来庙外晾干的另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子默哥哥,快穿上,别着凉了。”
张子默笑着接过衣服,将小雪放在桌上的干净衣服先递过来,“你先把衣服穿好,我身体可比你好。”
一人两套衣服,一天一换。小孩子长得快,小雪的另一套衣服早就小的不成样子,并且每天都洗早已是破破烂烂,可小雪依旧把这套衣服当成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原本,她是只有一套衣服的。洗完了不干的时候,她只能光着身子躲进观音像后的干草中,等着衣服干。天气不好的时候,往往要多一天。可即便是这样,小雪也从未有过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