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梅悄悄朝顾念使眼色,迫不及待拉着清心去洗房作准备。
顾念内心忐忑不已,她悄悄攥着拳,心跳得好似要蹦出来那般快,赶忙随谢砚进屋。
正堂不见他的身影,她一时错愕,忙追到次间,神色慌张之中恰好对上了谢砚探询的目光。
她一惊,木愣愣地站在屏风旁,见谢砚已回转视线,顺手在书案拿起一本兵书随意翻动几页。
顾念心跳剧烈,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夫君,你今夜留在疏雨轩好不好……”
说完却后悔不已,连呼吸都似滞缓下来,她音色极浅,像雨后清池泛起的淡淡涟漪,搅动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这讷讷一声,在极静的次间却显得足够清晰。
书页翻动声成了最后的动静,谢砚翻动那册兵书,手指一顿,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
顾念面颊绯热,极为紧张地望着他。
他见过她羞极欲逃的模样,也知晓她六神无主时慌张得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小兔子,令人情不自禁涌起摧枯拉朽般的占有欲。
他一直望着她,直到她朱唇轻启,好似想给自己找个台阶,已无计可施……
谢砚挑了挑眉,淡声道:“好。”
他眼见着顾念的脸如粉绯染透霞云,心中自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他尚且没有意识到,他在逗弄顾念一事上能轻易获得极大的愉悦。她姿态讨好却不谄媚,柔弱中带着坚韧的意志,他那夜在榻上凭着本能欺负她,她低声啜泣,他欲罢不能。
谢砚不由自主地想起种种,一丝冲动悄然蔓延。
顾念得了答允,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只顾着点了点头便躲进了内室。
话已说出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知晓今夜会发生什么……
顾念在洗房磨蹭得足够久,久到月梅和清心开口赶人。
她小步轻移,慢慢走回内室,却见谢砚懒洋洋地靠在软榻边,一手持书,一手端了玉壶慢慢嘬饮。
他听见动静,稍稍抬眸扫过,见到顾念满脸紧张之色,心中暗暗觉得有趣。
明明是她主动开口留人,他如她所愿留了下来,现下倒好,她来了出本末倒置,也不知究竟谁是主谁为客?
顾念慢慢挪到妆台前梳发,谢砚忽然站起身,吓得她手一抖,转而又察觉自己失态,忙垂眸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轻声低笑,提步去了洗房。
水声哗啦啦地响,顾念心跳怦然。
过了许久,洗房的动静彻底停了下来,顾念原本在内室坐立不安,一会儿坐在软榻,一会儿又去了床榻,想了想觉着十分欠妥,便又折腾回了妆台。
她苦坐一阵子,那乌发被搅了三千遍,又站起身坐去软榻。
也正是此际,谢砚穿着一身鸦青深衣,徐步走回内室。
一抬眸,便见顾念鬼鬼祟祟地探过那张小方几,半个身子趴在桌面,偷偷翻开了他倒扣在方几上的书。
他清了清嗓子,顾念身子一僵,忙回过头来冲他笑,颇有做贼心虚的尴尬。
影灯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