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不说,皇家赐宴,自然有不少虚文缛节,皇后先祝了酒,众人连饮三口后。本来还要按礼由女官代表皇后,来向各位夫人劝酒的,但张皇后今日心情显然很好,挥手止住了女官们的举动,笑道,&ldo;一年到头,也就是正月里,才有人齐的好日子。先前在这里,已经是用过了御宴,现下便废了规矩,众人取乐吧。&rdo;说着,宫女乐师们,也就进来献艺,乐琰还是第一次参与规模这么大的皇家宴会,虽然以往也曾看过不少宫中歌舞,但今年的几首新曲子,却是第一次见着,看得很是专注。玲雪看她目不转睛,撇了撇嘴,轻声道。
&ldo;都是两三年的老曲子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连这些都没见过。&rdo;
她说得小声,但却不防此时乐声低了下去,不但张老夫人这一席的人都听见了,连隔壁清平侯夫人那一席,都看了过来。乐琰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除了她,谁还有三年没进宫了?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反倒是张老夫人沉了脸,瞪了玲雪一眼,孙氏吓得拧了玲雪一把,清平侯夫人笑了笑,又转过头去与自己身边的人说话。
三曲后,宫人们各自散去,又有人抬了一面小鼓进来,张皇后笑着拔下鬓边的累丝立凤梅花金簪,道,&ldo;就拿这个做花吧,传到哪一席上,哪一席就要出一个人作诗一首,说个笑话,或是弹个琴,若是大家觉得好,这簪子就赏了她,这一席再出一样首饰来传,好不好呀?&rdo;
众人都笑道,&ldo;娘娘真是好巧思,会取乐。&rdo;张皇后懒懒一笑,便把凤簪递给了身边的青红,乐琰还在想,总不会要那些有的都老态龙钟的诰命夫人伸长手臂来互相传递吧,却见青红拍了拍手,原本在席后侍候酒水的宫女们,都上前
58、年永夏的大杀招
一步,坐到了席前,青红便把凤簪递给了张老夫人席前的宫女,鼓声骤起,众人都盯着那宫女拿着凤簪,却不传递,而是做惊叹状,仿佛是讶异于凤簪的巧夺天工,不禁纷纷发笑。
如此,有些宫女也是逗趣,不是拿凤簪作势划地思索,就是拿着凤簪想插到诰命夫人鬓边,待要插入时,又传给了下一个人。后来,竟有大胆的隔空抛掷等等,虽然只是在击鼓传花,却并不枯燥,众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张老夫人见几个孙女都看得极是入神,笑叹道,&ldo;二十多年前,宫中常年有这样的宴会,反倒不觉得什么。自从皇上登基,后宫就少了热闹,如今乍然安排起宴会来,你们就都忘形了。当年,可要比这还热闹得多呢。&rdo;
说话间,鼓声骤停,却是已经轮了一圈,到了清平侯夫人席上,她席上只有黄娥一个未嫁少女,自然是该黄娥来表演了,青红跪□与张皇后说了几句话,张皇后笑道,&ldo;哦,原来是黄尚书的闺女,我说,梁夫人常常和我叹息,没个好女儿,怎么今日身后多了个玉娃娃。黄姑娘,听说你是个才女。许的,也是杨家的大才子,他也在西苑呢,不过是在紫光台罢了。今日便作一首诗,做得好,便叫人拿去给杨才子看,好不好呀?&rdo;
众人都也听过黄三娘的名字,当下纷纷叫好,黄娥面红片刻,又抬起头,勇敢地接受众人善意的调笑,略微思索片刻,便道,&ldo;回皇后娘娘,臣女已得了一首。&rdo;
自有人送上笔墨,黄娥运笔如飞,写了出来。青红上前展开念道,&ldo;移来西域种多奇,槛外绯花掩映时。不为秋深能结实;肯于夏半烂生姿!番嫌桃李开何早;独秉灵根放故迟。朵朵如霞明照眼,晚凉相对更相宜。&rdo;
张皇后略一思索,笑道,&ldo;你是见着了本宫身上的石榴茄袋?&rdo;原来,张皇后佩戴的茄袋正是石榴形状,取的是多子多实的吉祥意思,黄娥点头笑道,&ldo;是。&rdo;
众人都叫起好来,更有人笑道,&ldo;杨才子比黄姑娘大了六岁呢,番嫌桃李开何早;独秉灵根放故迟。是叫杨才子耐心等黄姑娘几年吧!&rdo;把黄娥说得面红如火,藏进清平侯夫人怀中躲避,张皇后也笑个不停。
要说品评诗词,最在行的当属沈琼莲,张皇后向她问道,&ldo;如何,学士,这首诗,还入得了您的法眼吗?能不能拿到外头去,给翰林们品评?&rdo;
沈琼莲点头道,&ldo;以黄三娘的年纪,算是极有味道的。&rdo;张皇后便真叫人抄了送到紫光台去,众人都大笑起来,黄娥越发不好意思,赖在清平侯夫人怀里,呢呢喃喃,也不知说些什么。乐琰悄悄划着脸颊羞她,此时鼓声又起,清平侯夫人把那凤簪插到黄娥头上,自己拔
58、年永夏的大杀招
下了头上的梅花孔雀纹金镶玉簪子递给宫女,宫女接过了,却不想,这次正好传到了镇远侯夫人席上,众人都笑道,&ldo;且看年四娘的手笔。&rdo;
乐琰也满期待年永夏的表现的,她已经准备不管年永夏说什么诗词,她都要找个题材相近的来剽窃,务必要完全压倒年永夏。
镇远侯夫人与顾纹贤都笑看着年永夏,年永夏面上微微一红,起身轻启朱唇,笑道,&ldo;这,不敢和黄妹妹比才学,永夏绣了条帕子,便献给皇后娘娘,做新春贺礼,可好?&rdo;
她的刺绣就如同乐琰的诗词,是极有名的,张皇后抬了抬眉毛,看了乐琰一眼,笑道,&ldo;哦,好啊,还不快给本宫瞧瞧?&rdo;年永夏便自袖口处拽出了一条手帕,让青红呈了上去。
张皇后定睛细看良久,才惊喜地笑道,&ldo;这,难道是新绣法?&rdo;殿中一下就轰动了,年四娘的乱针挑绣,本来就是独家绝活,现在又有了连皇后都不曾见过的新绣法,怎不叫人敬佩她的才情?要知道,与诗词相比,刺绣才是更贴近她们生活的技艺呀。
乐琰叹了口气,知道今次顶多和年永夏平分秋色,却是压她不倒了,倒也并不气馁,待帕子传看过来时,果然那手帕上的绣法奥妙非常,却又极为好看,色彩层层分明乱中有序,把孔雀翎毛七彩变化表现得极是生动,乐琰冲年永夏笑了笑,在心中道,&ldo;有你这样一个对手,倒也有趣得很。&rdo;
镇远侯夫人也把金镶玉簪子插到了年永夏头上,拔下自己头顶的仙楼玉女金簪,交给宫女,鼓声再起时,这一回,却停在了张老夫人席上。就连青雪玲雪,都知道只是为乐琰而来,张老夫人拿着那仙楼玉女金簪,笑笑回身冲乐琰招招手,乐琰定了定神,出席道,&ldo;臣女夏乐琰,参见皇后娘娘。&rdo;
&ldo;噢,原来你坐在你叔外婆后头。&rdo;张皇后仿佛才看着她似的,微微笑了笑,道,&ldo;许久不见了,怎么最近,都不入宫请安了?&rdo;
&ldo;未得召唤,不敢擅入。&rdo;乐琰回答得拘谨,张皇后却满意地点了点头。&ldo;是个贞静的女娃该说的话,今日,便做首诗词来,倒也不限韵了。如何,却不许比那首《西江月》差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