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南走过去,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勇气敲门。他回到客厅,忍着头晕把门口的那两袋东西拿到厨房,一样一样的整理好,放进了冰箱,才转身回了客房。客房比他想象的简陋了些,没有床,只有一张床垫,连被子都没有,还有一张小书桌,应该是前主人留下来的。方柠也应该是不打算在这里长住,所以就放着客房没有整理。床垫只有一米五乘一米五,陆康南躺在上面,腿都伸不直只能蜷着腿侧躺的。可只要想到能跟方柠也待在同一屋檐下,就是让他睡在地板上他都心满意足,甘之如饴。方柠也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为了不与陆康南碰面,直到听到了客房的关门声他才去浴室洗了个澡,可回到房间他还是睡不着觉,因为陆康南的咳嗽声一直断断续续的传进来。方柠也不想承人也不得不承认,那声音刺的他心里微微的疼。他知道陆康南现在有多难受,高烧却没有药也没有水,只能躺在一张床垫上苦熬着,这滋味他几个月前被关在别墅地下室的时候就体验过,生不如死。方柠也让自己狠下心来,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心软,陆康南应该尝尝这种滋味,凭什么受苦遭罪的永远都是自己。“咳咳……咳咳咳……。”夜晚的温度越来越低,而陆康南的体温却越来越高,他抱着自己的手臂,蜷缩在一张简陋的床垫上不住的发抖。他的喉咙撕裂般的疼,晚上六点多从盛业出来到现在快半夜十二点了,一口水都没喝过。过高的体温好像把他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发殆尽,他甚至每次咳嗽都能感觉到血腥气,他可以确定喉咙已经破了。陆康南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天空漆黑一片,还不是传来隆隆的雷声,看来又要下雨了。然而更让他痛苦的是他想起了方柠也被秦晏带走的那几天:柠也也受过这种苦吧,他在那栋别墅的地下室就是这样被关了三天吗?还有柠也的手,他差一点就……。想到这,陆康南更觉得悔恨自责。“咳咳……,疼,好疼……。”越是这种时候,陆康南的旧疾就越是跟他作对,肺里面如细针游走一般疼的他不住的抽气。这时,客房的门开了,主灯打开。陆康南烧的都快神志不清了,躺在那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紧接着他感觉到冰凉的手指穿过他的后颈他把的头微微抬起,温热适口的水送到了他的唇边。陆康南恍惚的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得那口水实在是救了他的命,他费力的坐了起来,双手抱着水杯一饮而尽。喉咙的痛楚得到了缓解,陆康南长出了口气,神智才算清醒了一些,他睁开眼睛,方柠也面色平静的坐在床垫边缘,把两粒白色的药片喂到自己的唇边。“放心,是退烧药。”方柠也说。陆康南抬手把方柠也手挡开,药片落在地上滚出好远,然后滴溜溜打了几个转,消失在了小书桌下面。但陆康南的眼睛一直盯在方柠也眼睛没有移开过半分。“家里最后两颗退烧药,都给你了,你不要也别糟蹋。”方柠也没有看他,转过身在一个水盆里拧着一条毛巾,他没再说话,也没有跟陆康南眼神交流,只是熟练的解开他的衬衫纽扣,用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擦身。陆康南的喉咙肿胀疼痛,每说一句话都像是酷刑,他凄然的笑了下,声音沙哑的缓缓的说:“柠也,你以前不是希望我一直病着吗?你说这样我就没办法欺负你了。”方柠也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把他的衣领向下翻到了肩胛骨,一言不发的继续给陆康南擦身。陆康南按住方柠也的手,他先是略显局促的笑了笑,然后好像发现了什么好办法一样,一脸真诚的看着方柠也的眼睛说:“柠也,我一直病着好不好?”方柠也骤然抬起眼睛看着陆康南,表情淡淡的,一言不发。陆康南以为方柠也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受到了鼓励一样,脸色苍白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不要许岩当我的家庭医生了,我以后也不去看病调理,体能训练我也不做了,这样的话我对你来说就再也没有威胁了。你可以欺负我,一直欺负我也没关系,好不好?只是……,只是这样的话也许我的寿命就不会太长,但我会把遗产都给你,你……。”方柠也一开始还觉得陆康南发烧本来就神志不清,还能忍着他的胡言乱语,听到陆康南要放弃自己的健康换他回到身边的时候,方柠也的心里好像被什么点燃了一般,怒火直冲大脑。不等陆康南说完,方柠也猛然抬手,卯足了力气,“啪”的一声就给了陆康南重重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