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不行,就派十人。
十人不行就百人。
离了辽西,赵莽就如折了翼的鹰隼。
他一人再强,无辽西赵家军护佑在旁,敌得过无孔不入的刺杀么?
“杀灭这恩将仇报的不义之徒,也算为小姐报了血仇。而大魏失了平西王,国运必将行衰,”顾叔说,“到那时,便是大公子你‘反击’的机会——十一年了!大公子在宫中忍辱偷生,小人亦无一刻不在为您筹谋,良将,谋士,兵马,粮草,只要您一句话——”
他抬起头来,眼中似燃着熊熊烈火。
那把火,从十五年前顾家满门被灭,火映半边天的那一日,烧到了今天。
曾经,他以为害死丽姬的是深宫,是美人如云、争风吃醋,最后演变成互相算计和争斗。
但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害死丽姬的,不是那些可怜的女人,而是高高在上看着一切发生、却熟视无睹的帝王,是明知丽姬受苦却避世不出的将军,是这个乱世,是他们无穷无尽的**。
丽姬死了。
昔日巧笑嫣然的顾家大小姐,因满门被抄,沦落贱籍,做了春风阁的丽姬,后来,变成男人们之间争抢的玩物,最后,死在凄冷的深宫里。他坐拥金山银山,也再换不回她了。
所以,如今,他能做的,只有让她的儿子踩着自己的肩膀——甚至尸体,站到河山之峰,世人之顶去。
唯有如此,她的儿子才能活。
唯有如此,顾家的一百七十口人,他们的血脉,便还在这世上延续着。
“顾叔。”
魏弃闻言,垂眸看了他许久。
那目光沉静之外,竟有几丝不易察觉——连他自己也未发觉的悲悯。
末了,说出口的,却终究只有低声一问:“你以为,我还有几天可活?”
顾华章一怔:“大公子……”
“病是真的,疯也是真的,从头到尾,那都不是什么忍辱偷生的虚词,”魏弃说,“我今日来,也非是要来谈什么复仇大计——赵莽此人,我虽恨他,却无意杀他。”
“大公子!这又是为何!”
顾叔满脸痛心:“难道你忘了老奴信中所说……若非他赵莽恩将仇报,二十年前,我顾家不会因包庇他而满门获罪!后来小姐忍辱入宫……他竟也不管不顾!”
“此等无情无义不忠不贞之徒,有何颜面做他大魏人人称颂的平西王?不杀他,如何告慰小姐在天之灵?!”
“他与魏峥已然离心,此番回京,将死之期不远。”
魏弃淡淡道:“你要杀他,不必血刃,何必多此一举?”
“……至于魏峥。”
他那位,曾高高将他捧起,又毫不留情将他们母子舍下、踩入泥里的“父亲”。
魏弃闭目,沉吟良久。
恨意,杀意。
和母亲临死前噙着泪眼的那句,“不要为我报仇”,一切的一切,最后,都轻飘地落在昨夜。
他想起自己醒来时,看见魏峥那双熬得通红的眼。
男人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阿毗,你的愿望,朕答应你。
你要出宫去、最后看一眼你母亲的故所……朕也答应你。
人生在世,白驹过隙,昔日豪情满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