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像水葫芦一样无边无际地铺展开来家里兄弟姐妹多达8人,妈妈除了照顾一大群子女外,还出落得一手喂猪的好手艺小时候,我常常在放学后与几个兄弟姐妹结伴外出掏水葫芦秧,淘洗干净杀青后给妈妈喂猪,特长膘如今,时隔20余年,往事仍依稀在目我们8个兄弟姐妹吃苦耐劳的精神就是从那时候培养起来的这股精神,后来成为我们驰骋海内外商场的原动力,化为战胜人生旅途上一切艰险的底气
身陷困境的时候,回忆是精神的出路可是哪怕再美好的回忆也有梦醒时分,归回到坚硬冰冷的现实中
看守绑匪换了一拨人马,除了&ot;阿贡&ot;外,其他都是新面孔我们的处境急转直下,国宾级待遇一落千丈,别说什么鱼呀野味呀,连白菜梗都不给我们吃,就着成涩涩的盐巴下饭,没有汤,食道艰难地蠕动,硬是把干饭塞下去而且一天顶多让我们吃到两餐,有时只有一餐,就这一餐还有特殊的&ot;名堂&ot;
就在8月19日傍晚,与大哥分手后的第二天,我在吃饭时发现,这哪里是白米饭,分明是杂草、碎纸、砂粒搀和而成的&ot;五色饭&ot;我实在难以下咽,只象征性地扒拉了几粒米粒除了饭成分太复杂外,兄弟分手,心口郁闷,也是我没有食欲的直接原因
小林适应力强,这种&ot;五色饭&ot;也能对付得下来,一碗饭吃得见底了,剔出的杂物在碗边码了一小堆小林自嘲地对忠义说:没法子,饿的接着劝我:&ot;中国有句古语说:&39;人是铁,饭是钢&39;不吃饭,再棒的身体也有垮掉的那一天,吃一点吧&ot;
小林的规劝不但没有生效,反而进一步激起我的怒气,恨恨地说:&ot;这根本不是人吃的饭!&ot;
绑匪的饭碗前有鱼有汤,吃得自然滋润见我脸上有怨气,一起撇了碗凑过来,叽哩哇啦大叫,脸部肌肉凶狠地扯动着小林见势不妙,急忙往我面前一站,赔着笑脸解释着什么,被绑匪拨拉到一边去了我正想站起来,迎面已经作来一拳,我急忙一侧身躲过了,就在这时背上已挨了另外一个绑匪的拳头我正想握拳还击力见小林朝我直摆手,脸颊急得皱成一团,我猛然记起大哥的吩咐,咬牙挺住,没有还手几个绑匪把我当成了出气筒,又是踢又是捧又是骂,身体各处噗噗乱响小林在旁边急得跳来跳去,大声抗议,被绑匪顺势一脚踢倒在地,老半天爬不起来我所做的惟一的努力是,保护脸部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脸部破损变形
这是我被绑架以来所挨的第一顿暴打
晚上躺在竹地板上,全身疼痛,但我没有哼出声来小林被那一脚瑞得不轻,捂着肚子哼卿了好长时间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华裔朋友的痛苦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是我连累了他
我爬起来,强忍着自己的伤痛,为他揉搓伤处小林的呻吟一下尖利起来,随后慢慢适应了我的手劲,声音拉长也拉细了他的伤势缓过来后,便为我揉搓
我心头生出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ot;要不是怕影响大哥的安全,我早跟他们拼了!&ot;我发狠道
小林急忙去掩我的嘴,悄声道:&ot;犯不着跟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计较,我们保存自己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ot;
我们俩都觉得绑匪态度起了急剧变化,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经过一番猜测和分析,我和小林都觉得有可能是菲政府不愿与绑匪做交易‐‐用那5个绑匪换回我们
我们对刚刚发生的那场战事一无所知实际上那场战事对绑匪也是个重大打击,他们被击毙7人,而且战斗本身再清楚不过地表明:政府不会与他们谈判
他们的情绪空前恶劣起来
刚刚被绑架时,伙食待遇不错,但我们根本没心思吃,而且也不想吃一一他们煮得不对胃口,腥味很重现在几顿糙饭吃过,就想念起那鱼来了但此一时彼一时,想吃却没有条件了
小林的生存哲学影响了我我想即使只为大哥的安全考虑,也要把日子过下去
由于糙饭实在难以下咽,我弄了些湖水&ot;助推&ot;,把饭送进胃里第二天,这些生水就在肚子里作怪了,头疼发烧感冒,四肢发麻所幸病势不是太重,经小林交涉、争取,绑匪给了一小瓶药水,让小林给我抹上
有点辛辣的药水味送我进人了梦乡:我回到老家福清高山镇,端坐在自家院子里,身边摆满了父母为他准备的海蛎饼、曹薯丸、光饼,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滑粉蛙汤,香气丝丝飘溢……
&ot;啊!&ot;突然一声怪异的惊叫,打断了我的思乡梦我先看到一张被惊恐扭曲的脸,接着顺着这个匪徒的视线瞧见一条约2米长、锄柄一样粗的蟒蛇正盘在正中的横梁上,上半身垂挂下来,红色的信子一闪一闪的,煞是吓人刺眼的军用手电筒强光将蛇身上的鳞甲照得明晃晃的,两只绿莹莹的眼珠寒气逼人
慌乱之中,&ot;阿贡&ot;从另一间屋子里赶到,立即拨出手枪射击,一枪就把这个不速之客送上了西天
清理完毕,已是凌晨4点多,天空渐渐透出晨成我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梦影依稀里,当年在武夷山蛇园吃蛇肉的情形又浮现出来‐‐我现在总是做与吃有关的梦不觉满口生津,这种感受陪伴着我直到翌日醒来
那药水还挺管用,过了一天身体就好过来了小林将剩下的药水还给绑匪时讨好地夸了一通药效,然后就提出以后要喝开水,绑匪同意了小林回来时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我,脸上现出一丝喜色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