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散步的时候,他也曾牵过她的手。
她幻想过很多次,他们老了以后走在那条长街,她会笑着跟他说:沈岁和,我爱你六十年了。
真挚热烈,近乎虔诚地爱了你六十年。
从我十六年那年开始,从未有一刻停止。
那会儿沈岁和大抵会好奇,为什么是从十六岁时开始?
彼时阳光正好,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她仍旧拉着他的手,哪怕皮肤褶皱,她也觉得那是一双最有安全感的手。
她会在那时候,细细给他讲在她心底藏了许多年的那场掀起万顷波澜的遇见。
在那把伞递过来的瞬间,万丈高楼从她心底平地起。
在咖啡馆风铃轻响的刹那,荒芜之地顿时野草丛生。
她比他以为的遇见,还要更早认识他。
她可能会偎在他肩膀笑着晒太阳。
彼时他们应当儿孙满堂。
可能也会偶尔拌嘴,也会有令人欣喜的瞬间。
她会带他回华政的公交站牌看一眼,在几十年后,重温那场令人悸动的遇见。
她的感情不再羞于启齿,不再是单向暗恋。
他应当会在生活中慢慢变化,做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变得温情。
她从前坚信,融化一块冰只需要足够温暖就可以。
后来发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有些人来自南北极,她站在赤道也没用。
隔得太远了,太阳过不去。
万丈高楼平地而起的不过是海市蜃楼。
但她信了,没忍住诱惑进了。
她忘记暗恋最恰到好处的就是点到为止。
在房间里闭上眼的那瞬间,她第一次觉得:她当年好像做错了。
她不该站在欲望之门前,想都不想就迈入欲望深渊。
沈岁和出差两天,人也憔悴了不少。
他胡子没刮,头发也有些乱,衬衫上甚至有咖啡渍。
换做以前,他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白衬衫永远一尘不染。
他的脸一定清爽干净,身上还有淡淡的果木香味。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
江攸宁低敛眉眼,脑海中有千万种想法闪过。
但她沉默不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是她面对沈岁和的常态,想说些话,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想质问,却又觉得矫情。
最后就只能沉默,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
她平躺下来,眉眼素淡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