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后她留了安时舟,状似无意地问过那两名婢女,伺候得可顺心。
最近事情太多,年底里也有许多家事,安时舟一时被问懵了,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皇帝问起,他就官方回答:“甚好甚好。”
赵攸也就不多问了,放他离开。没多久苏文孝入内先请安,后又说起温沭的,与皇帝谈交易的心甚为迫切。
赵攸烦不胜烦,道一句:“你将温沭的生母迎回苏府立为正妻,待她成了你嫡出的女儿再来与朕谈这笔交易。”
苏文孝默默地退了下去。
赵攸觉得这群老头十分厌烦,趁着空隙给温沭写信时将这件事与她细细说了,就像告状一样的,顺便将所有人都吐槽了一遍。
连带着什么司寝的事也说了。
写完以后命任宁送去山庄。
任宁年轻的大将军就被小皇帝使唤成了跑腿的,山上的雪还没有化,他入山庄的时候来客了。
正堂里坐着一位粗布老头,面前食案上摆放着珍馐,他啃着炙烤过的鹿肉,夸赞的话就没有断过了。
任宁不知这位客人是如何进来的,外面都是禁军,寻常老头是如何进来的。他见温沭神情平静就压下满腹的话,将信呈了上去。
温沭没有打开,只笑着与他说道:“这里的事还望任将军守口如瓶。”
任宁不敢松口,这里的的事情哪里敢瞒住皇帝,他没有急着应承下来。
温沭也不勉强,让婢女带他下去先休息,着厨房准备些可口的饭菜送过去。任宁行礼后就退下去,走之前看了一眼糟老头子,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柳钦在人走了之后才哼哼两声,道:“小皇帝将我的后路都阻断了,孩子也不知哪里去了,要不是我回道观找东西还不知藏在这里。”
“那也是我给你留的记号,以后的路怎么走都凭你自己。孩子留在你身边也无益,陛下给他们找了养父,今后也是顺风顺水,倒是你自己,混了一辈子可混出些名堂来?”温沭直接戳到他的痛处,也不曾顾及这些年来的情分。
柳钦被她这么一揭短处顿觉坐不住了,将碗中烤肉大口吃净后就抹了抹自己的嘴,道:“把你养这么大就不是名堂?”
温沭道:“一座道观还不够弥补你?”
提及道观,柳钦就来气:“还好意思说道观,都被小皇帝砸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给我留下。”
“那是你咎由自取。”温沭平静道。
柳钦知晓她说什么事,心中也是有气,“你为了旁人将我逼到破庙里去了,你就觉得自己没错?”
“就算我欠了你的养育之恩,与陛下有何关系。天家之事你也敢随意插手,陛下性子良善对你多番忍让,可观主也该记得她是一国之君,是天子。除不去苏文孝与温轶,但你还是很容易的。”
柳钦顿时吃瘪了,他已经领教过了小皇帝的手段,说翻脸就翻脸,翻得比书都快。该劝的也是要劝,叹道:“阿沭,你可曾想过可有未来,她是皇帝却也是女子,你二人不会有子嗣。”
“那又如何,天家不缺子嗣,”温沭道。子嗣一事或许在苏家是难事,但在赵家就不是为难的事,尤其赵攸这里。其余兄弟多,过继也是可以的。
“我知天家不缺子嗣,然帝王薄情,你确定你不会有被抛弃的时日?”柳钦道。他与苏文孝的想法不同,苏文孝担心她被揭穿后性命不保,其实皇帝有能力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他在意的在宫中没有子嗣,就凭借皇帝的喜欢能过一辈子?
后宫里多少没有子嗣的后妃孤独终老,他是有些坏,可前朝的事历历在目,也不能怪他拆散她们。
温沭陡然觉得所有人都不相信皇帝了,感情上的事本就不易说明白,她只道:“我信赵攸即可。你若想回头,便去等着赵攸寻你,她有事令你去做。”
“办事可以,你自己该如何?不回苏家吗?我听说那个苏文孝有办法让你正大光明地入宫,你就听话地回去,待在这个僻静的地方何时才能出去。后位捞不到,捞个贵妃也是不错的。”柳钦捞起自己的酒杯,劝了一番后,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后就不劝了。
算了,他自己都没有媳妇,管她们怎么去做,不如想想怎么将单韵追回来。
他再也不要上苏文孝的贼船了。看一眼娴静的温沭后,顿觉苏家人都是狐狸变来的,苏文孝是老狐狸,阿沭是小狐狸,都知晓折腾他。
雪天路不好走,温沭让任宁将柳钦送入宫,也不给他换身衣裳,一副穷酸相就这么去见赵攸了。
柳钦不介意自己是什么样子,见到赵攸后规矩地叩头行礼,赵攸不喊起,他就跪着不动。
赵攸这几日忙得是晕头转向,见到柳钦后也没有给好脸色,直接晾着他,下面跪着的柳钦本想跪一跪就了事,不想小皇帝不搭理他,想爬起来又没这个胆子,左右看一眼后就看到那个木头将军站在殿内。他朝着木头将军眨了眨眼,示意他出声。
任宁在皇帝面前也不敢放肆,无奈下反朝着柳钦拔了拔刀,再眨一下眼就砍了你。
柳钦被吓到了,摸着自己的脖子不说话,自己清了清嗓子:“陛下,小民与您有话说。”
“任宁,直接拖出宫去。”赵攸头没有抬,目光依旧落在案上的奏疏上。
拖出去就像上次那个朝臣那样扒光衣服拖出去?柳钦捂着自己破旧的衣服,忙喊道:“陛下好说话好说话,小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