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赵攸扶到榻上躺好,醒酒汤是喝不了了,本就不爱喝那个苦涩的汤汁,现下睡了就更不大可能会喝。
赵攸醒来的时候已至黄昏了,柳钦急急忙忙走来,见到皇帝与贵妃紧张道:“那个今日苏韶在长公主府饮酒,许是喝醉了,长公主让我去诊脉,我不知榻上之人是苏韶,一下子说出女子的脉像、于是、就……”
柳钦支支吾吾地指着屋顶:“苏府的天塌了。”
赵攸正捧着汤在饮,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抬眸:“齐安做事荒唐,竟想着灌醉苏韶来诊脉。”还有半句她未曾说出口,穆见的出现,或许就会让两人的命运回到正轨。
温沭蹙眉道:“你入京这么久还总是被人算计。”
柳钦跑得腿都软了,接过宫娥手中的茶大口喝了,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一个个猴精的,我怎么去提防。诊脉的时候隔着纱幔,我如何知道是谁。”
温沭抬眸,就与赵攸对视一眼,“贵妃回趟苏家看看,齐安脾气不好,估计逼着两人要和离的。”
古人封建,哪里就能接受女子与女子相爱的事情,况且齐安对苏韶本就不喜欢,现在有了苏家的把柄,定然会趁机闹事的。
温沭颔首:“好,我先去回去看看,陛下且宽心。”
赵攸摆摆手:“去吧,我等你回来,观主也去看看。”
柳钦缩了缩脖子,摇首:“我不去,苏夫人现在恨不得拿棍子打死了我,我还赶着去给人家打?”
“我去就不会打你,观主且去吧,当时发生何事也好解释一二。”温沭眉眼间也隐着一抹愁绪,苏家刚经历过谣言,苏韶若和离,王氏或许就撑不住了。
王氏作为苏府正妻,能将她当作亲生的来看待,已然是不易。她虽不喜苏文孝逼迫皇帝,也未曾怨恨过王氏。
遇到齐安长公主这样的岳母,苏韶的日子也不好过。
皇帝脑子还是有些晕,目送温沭离开后就躺回榻上,也是乱糟糟的。
等温沭回苏府的时候,苏韶已经回来了,衣衫整齐,脸色白得怕人,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王氏急得眼眶发红,见到温沭赶回来顿时就哭了出来,“阿韶自从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贵妃,苏家怕是有大难了。”
妇道人家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哭哭啼啼与温沭说着苏韶被灌醉的事:“这个长公主做事真是荒唐,哪里有她这样的岳母,做事太不厚道,如今将安妍带了回去,逼迫她们和离……”
话没说完就看到门边上畏首畏尾的柳钦,气得直接拿起茶盏砸了过去,扑过去骂道:“我家夫君将你当作座上宾,对你有多好,孩子带回府给你养着,现在你恩将仇报。”
她一扑过来,柳钦就向一侧避去,这等架势吓得他魂魄都飞了,小声道:“看着平时温温柔柔的女子怎么就这么泼辣,真是可怕、可怕。”
王氏要打人被温沭及时拉住了,劝说道:“夫人莫恼,眼下这种事情也怨不得他,只要安妍坚定想回苏家,长公主想拉也是拉不住。”
“安妍极为孝顺,长公主说什么她都会听的,你看看阿韶在那里都傻了,她若有你一半的伶俐也不会被长公主这么算计。”王氏说话就带着哭腔了,苏韶有多喜欢安妍,她是看得一清二楚,要是两人和离,那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钦吓得缩到墙角去了,温沭忙宽慰道:“陛下知晓此事,长公主再如何闹也是不行的,夫人莫要担心,还是那句话,安妍想回苏家,旁人是拦不住的。”
话音刚落地,苏文孝大步走来,面色凝重,给温沭行礼后就看向苏韶:“你岳父前来找我,你若想保住现在的官位,你二人便和离,安家发誓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王氏也不哭了,更不敢发出声音,就怕打扰到苏韶。
苏韶脸色苍白,连带着唇角都失去血色,酒醉本就是件伤身体的事,还发生这种事,可见她脑子里都混乱了。
她忽而抬首,眸中涌动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出口的声音带着沙哑:“我若不要前程,父亲可会怪我?”
王氏哭得撕心裂肺,“你不想要官位是小事,你的身份若捅出去,整个苏家都会背上欺君之罪。”
温沭沉许久,道:“我去趟公主府,问问安妍的意思,齐安公主若是不退让,你届时去崇政殿外去请罪。前提你若喜欢安妍,她是否值得你赌上整个苏家。”
温沭的话从感情着想,若是贪慕权势者则另谋它论。
“不必了,我方从公主府过来,安时舟的态度也是一反常态,他们非要和离。”苏文孝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宋不如楚那般开放,女子成亲之事到底没有先例,也无底气去劝谏。
苏韶忽而站起身,挣扎片刻后才下定决心,道:“我去崇政殿外请罪。”
温沭道:“等等吧,我且去试试,苏大人不如在府内等候一个时辰,还未到撕破脸面的时候。”
苏文孝回身看着她,眸色带着复杂,王氏先她开口道:“那、那贵妃且去试试,若是可以的话,也是皆大欢喜。他们敢不见苏府的人,但是不敢不见贵妃。”
温沭没有等苏文孝回答,带着柳钦一同离开。
苏文孝看着温沭坚毅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温沭性子比起苏韶果断许多,或许一人长大的缘故,她总是喜欢一人去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