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有人要,菜市上的白菜若是便宜,都被哄抢了去,如何会有人不要。”王氏笑道。
“枉你们苏家是大家,竟也能说出流氓一样的话。”齐安脸色发红,分不清是气还是恼。
王氏依旧笑道:“公主还是天之骄女,竟也做出了灌醉我儿来诊脉的事,你我两家彼此彼此罢了。”
“我非将这件事告诉陛下,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齐安冷哼一声就带着人离开。
她一走,王氏脑海里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下来,苏韶从门外走来,忧心忡忡,“母亲不必担忧,岳母是见不到陛下的。”
陛下病了,连安时舟在内的几位重臣都不见,怎会见齐安。
齐安入宫后确实扑空了,皇帝还在发热,福宁殿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她进去后就只看到贵妃,她还是苏家人。
走到哪里都就是苏家人,齐安与王氏说不通道理就想与苏贵妃说理,谁知她方开口,贵妃就起身去了内殿,宫人道陛下醒了。
既然陛下醒了,她就等会,或许还能见到陛下。
贵妃入内一个时辰才出来,陛下喝了药又入睡。
齐安想法落空,等得又有些不耐烦,见到苏贵妃坐下后就说起苏韶是女子的事,又将王氏那番毫无道理的话说出来,等着苏贵妃给她评理。
温沭忙碌几日,也不得好眠,听了齐安这些琐碎小事后,太阳穴处突突地疼,她给自己揉了揉才道:“我记得安妍是知晓这件事的,难不成她未曾告诉你?”
她甚是疲惫,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无力,齐安一听就懵了,原来苏贵妃也知晓这件事?她忙道:“安妍知晓不假,可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曾知晓,再者哪有女子嫁女子的道理。”
温沭揉了几下后就顿觉舒服些,打起精神与齐安说话:“成亲是两人之事,都是心甘情愿,不存在欺骗,再者楚国之内女子与女子成婚就是定俗,楚相是女子,还娶了公主,也甚是和睦。”
齐安急了,道:“贵妃,宋与楚不同啊,女子在一起哪里来的后嗣?”
温沭扶额,显得疲惫不堪,回道:“此事陛下已然知晓,和离是夫妻二人之事,你与陛下说也是无用,更不会有欺君之罪。公主若真想二人和离,也要苏韶首肯,你这样来回奔走也是无用,总不能拿刀逼着苏韶签下和离书。”
强扭的瓜不甜,强拆姻缘也是不可。
齐安彻底心凉了,又道:“陛下怎地知晓苏韶是女子?”
“这我就不知晓了,时辰不早了,公主先回府。”温沭起身赶客,转身向内殿走去。
齐安走投无路,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心,也不知是怎么回府的。
温沭现下已无心思去管安苏两家的事,若非发生这件事,皇帝也不会出宫染了风寒。齐安出身皇家,这些年又被安时舟捧在手心里,做事都忘了分寸。
想要和离之前也要看看安妍是否同意,安妍苏韶不同意,父母就在里面总是添乱。
齐安走后,崇政殿送来今日的奏疏,温沭翻了翻就让人搁下,赵攸醒来或许会看看。
赵攸喝过药后,还有些微热,温沭一步都不敢离,这些年好不容易将身子养好了,一场风寒又恢复原样了。
赵攸很少生病,她大多的时候躲在殿内,无暇出门,倒也保护得好,酒后之人本就不如常人,又忙着出宫奔波,身子都给搞坏了。
赵攸醒来的时候已到黄昏了,淡淡的光线折射进来,不太刺眼,墙角处摆放的盆栽也开花了,淡淡的香气被风吹入殿后,化去殿内淡淡的苦涩药味。
她见周遭无人就自己爬了起来,靠着迎枕发了会儿呆,旁边小几上放着几摞奏疏,她拿起后就看了起来。
送到这里来的都是紧急要处理的,她脑袋还有晕,看着奏疏上面的字好像自己在动,看了几眼后就放回原位。
温沭听到殿内的动静就走近,看着上面那层歪倒的奏疏就知她看过了,摸了摸她微烫的脑袋,“好些了吗?”
“有些头晕,想睡觉。”赵攸贴着她的手心蹭了两下,指着那些奏疏道:“有大事吗?”
“我刚刚大致看过,都是各州县要紧急处理的事,朝臣不敢随意做决定,将之送了过来。”温沭一听她喊头晕就扶着躺下,也不提朝堂上的事。
赵攸躺下后就觉得眼皮就像坠了铅块那样沉重,翻了身继续去睡,温沭静静地看着她。
她乖巧的躺着,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许是因为风寒呼吸带着粗重。
这些年赵攸的容貌张开了,眉眼间的稚气淡去,带着女子的成熟。窗外的风吹进来,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散乱,温沭伸手理顺后露出些许白净的额头。
她小嘴微微张开着,鼻翼微动,应当是风寒引起的呼吸堵塞,温沭摸了摸她的喉咙,眸中光色忽明忽灭,她亲了亲赵攸微张的嘴巴。
走到今日比起前世里入宫被人当作棋子更为荒唐,然她十分欢喜这样的荒诞。
这样的赵攸让人迷恋,不是因为她背后的权势,仅仅是她这个平凡的人。
作为一个帝王能为她妥协到这般地步已是不易,她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外面宫人通传的声音响了起来,温沭蹙了眉眼后,神色冷凝地站了起来。
安时舟带着从楚回来的使臣,见到温沭后就行礼,直接了当地开口:“臣等想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