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为什么要把林子祥藏起来,为什么要求李老爷子在周府里暂住?又为什么要设下林子祥贪财索赎的计策,来吸引林家人的眼光?
为得不就是等待时机吗?
“照济老这么说,这头掐不了,这尾也断不得。那依济老的意思,又当如何呢?”
“难。若外力相助,仅仅困于武陵一地,要想对付身为一城之守的林海录,殊为不易。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济老见苏三言语之间,透着轻松,便把这后果仔细地言明了。狗急了是会咬人的,林海录不急的时候,都敢对李家布下劫人放火,入室杀抢的计议,要把林海录逼急了,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权势的闲人,就是想护持苏三,也是有心力的。
着济老关切的眼神和略带忧虑的表情,他不由轻轻地笑了。
人相处久了,总归是有感情的。尽管他清楚地知道,济老的担心完全有些多余,但济老这份心意,他却不能视。
其实济老的担心,倒不能完全说他错,能想到那么深,并能从大局上着眼,这一点也就不易。
可是济老终究是做学问的大家,不是玩弄权谋的大家,他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变化。
顺势而动,应势而导,善谋者之所以善谋,非是借助各种形势的变化,从抽丝剥茧,主导与自己有利的事态发展而已。
这里面讲究一个随机应变。
济老有大局观,却没有得到随机应变的真髓,问题自然就会僵化。真要按照他的分析来听,那对付林海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而事实上,却远非如此。
事情是变化的,人心是灵动的。太子党的内部,还有林海录经营的武陵城,都不是铁板一块。
也许表面上不出来,可是仔细往里一,却是裂痕交错。
属官不和,张合心存异志。城尽多林海录括骨过的怨民。
只要把这些一一揭开,便是林氏在武陵经营百年,那又如何?
摘掉了面具,就是骷髅,总有让他首尾不能相顾的时候。
唯一让他认同济老的地方,就是:需要借助外力。
需要一个可以制衡林海录的外力。
而这外力,就是催发林氏灭亡的药引。
这些话,他不好与济老说明,其实也说不清楚。
与‘夏虫不可以语冰’有些相似的是,和济老解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基本等同于对牛琴。
若是胜老在此,他倒还可以解说一二。不过,真是胜老在这里,胜老也不会问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的话来,多半,在到自己折断枯枝的时候,就能明白他的剑锋所指。
左右也是事,既然济老一定要问,那自己也就试着说说罢了,能不能听得明白,转得清楚,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于是他便指着湖边轻轻摆动的树枝道,“济老且那树枝。”
济老侧着头,向树枝。
那是湖边的垂柳,如今枝头早就秃了。只剩下枯枝,在微风左右摇摆。
济老有点不明白,苏三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小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济老指点。”他轻轻地笑道。
“喔。”搞不清楚苏三又要卖什么药,济老干脆就不说话了。
“有微风轻轻抚过,那柳枝便轻轻摆动,却不知:是风动?是枝动?还是。心动?”他轻轻地说着,自己也在用心思考。
济老粗听这话,觉得有些聊,可是仔细一想,却想得有些痴了。
是风动,是幡动,还是心动,这典故在前一世流传极广。事实上,这典故本身,也确实能让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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