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游遍熟悉的地方,也不完全准确。
时值种花暑假,他们去过青岩后,避开堪称当代世界上最大规模人员迁徙之一的暑期学生潮——当然,现代社会,其他的大规模人员迁徙也是发生在种花——以胡焕庸线,即黑河腾冲为分界线,再次从成都出发,自驾出行。
关掉导航,两人沿着318国道一路向前。
这条种花最美的人文景观国道,与神秘的北纬30度线齐头并进,东起上海,途经南浔、安庆、成都等地,到达西藏。
他们从成都出发,到拉萨大概两千多公里。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游历。
多年前,他们曾策马扬鞭,走过大唐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听过纯阳的道,也曾在秀坊赏歌舞,在西湖看柳絮因风而起,君子温酒向长空……见过盛唐不夜天,也曾战守长安城。
那时身侧的友人来来去去,那时盛唐尚武乐文,民风开放,三两杯好酒,总会遇上好友。
如今只有彼此,这是代价,也是幸运,他们在回忆过去中寻找孤独。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们无所畏惧。
因为他们足够强大,因为他们还有彼此,他们享受着孤独,在孤独中碾碎陈旧的、获得崭新的平衡。
他们从不寂寞。
318国道上,旧的村落中夹杂着新的变化,保留传统,又有着新的一切事物,矛盾、混乱,又生机勃勃。
这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路段之一,陡峭险峻,还有各种自然灾害,也是因此,各种不同的信仰在这里以奇妙的方式和谐共存。
琴酒能走到今天,相信的不是满天神佛,这点所有知情者都相信,毕竟宗教总是教人向善,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信仰?
他相信的也不是手中的枪,而是他自己。
可是这不代表琴酒没有敬畏之心。
他信仰自然,遵循的也是自然界的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从不滥杀。
他对度把握的很好,就像刻在骨子里的生物本能,因此,当他从一线的厮杀中退下,开始用权谋后,还能捡起“人”的身份。
也是因此,他能冷静地面对眼前堵了三个小时的道路。
唐无念探路回来,给他递一杯水:“喝点儿水休息休息,还有的等呢。”
“你怕是没遇到过种花的堵车……”琴酒接过水杯,无奈地靠着座椅。
虽然他也没有遇过,但是种花高速堵了十多天的事情他在阿美莉卡都听到过,立场不同,阿美莉卡总是乐于宣扬这些,来彰显自己。
“你是说这个吗?”唐无念点开刚看到的新闻,把手机递过去。
——“高速拥堵,因ETC排队较多,请车主选择人工车道通行。”
琴酒:“……”
唐无念撑着车窗把头探进去,凑近调侃道:“听说在高速上,只要胆子大,哪里都是家。”
要不是种花人喜欢拍这个,换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琴酒绝对要他知道什么叫高速旅行!
什么叫做哪里都是家!
察觉到情缘危险的视线,唐无念求生欲极强的在他说话前侧头,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稍纵即逝,他想要追上去,不防被挡了一下,那人已经逃出窗外。
琴酒索性单手支在车窗上,撑住下颌,抽出一支烟咬着,也不点燃,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情缘,掠夺性的眼神犹如实质,扫视着自己的疆域。
唐无念心头狂跳,及时认输:“当然,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是我的,怎么能被别人看去?!”
听到这话,琴酒冷不丁地笑了,胸腔的震动使得发丝轻颤,他打开车门,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嗯,我知道,上车。”
唐无念有些迟疑:“要去哪儿?”
“前面的服务站。”
唐无念乖乖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