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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我说：&ldo;你怎么知道会伤不到脑子呢？说不定我真的就失忆了。毕竟全身血液都是流通的，而安眠片又是有毒的。说不定带了毒素的血液就逆流而上，上到了我的脑子里，进而流进了我的神经元呢。&rdo;

我很久没有这样呛声过人。那一天坐在病床上，却莫名地生出许多勇气。大抵是多日来郁结的心情经不得一点刺激，稍微撩拨就受不住。然而这些勇气在顾衍之看来大概仍是一挥而散的空气，他听后根本不为所动：&ldo;神经元是细胞，血液是组织。血液由血浆和血细胞组成。你的生物老师一定告诉过你，神经元和血液比起来，是小一号的套筒娃娃。因此你的血液就算逆流而上，也进不了你的神经元里。&rdo;

我说：&ldo;我的生物老师才没有告诉过我什么小一号套筒娃娃之类的话。&rdo;

他看着我，说：&ldo;这不重要。&rdo;

&ldo;为什么不重要。&rdo;我强调，&ldo;这很重要。&rdo;

对面的人语气平静：&ldo;你还记得你的生物老师，这说明你并没有失忆。这才是比较重要的事。&rdo;

&ldo;啊，&rdo;我不假思索说，&ldo;我确实记得我的生物老师，可我真的不记得你了。&rdo;

他没有动。眼神冷峻地看我半晌，那目光沉甸甸地。突然他开口：&ldo;为什么要吞安眠片？&rdo;

我说：&ldo;我没有吞安眠片。&rdo;

顾衍之罔视我的回答，脸上仍旧殊无笑容：&ldo;杜绾，回答问题。&rdo;

他的语气又冷又沉，我没有和他这样对话过。那种他将我像员工一样对待的感觉。我考虑了一下，回答：&ldo;昨天晚上我吃的明明是巧克力球，不知道怎么吞进肚子里就变成了安眠片。大概是当时太困了吞错了药片吧。&rdo;

&ldo;为什么卧室里会放着安眠片？&rdo;

我低头看看手背，半晌才把头抬起来，说：&ldo;这个。大概是去药店的时候也太困了，所以买错了药片吧。&rdo;

这句话导致顾衍之的眉心深深皱起。

我从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一直温柔带有笑意，即使是在会议室中动怒，也仅仅语气微沉，脸上不会变化半分。我看着他始终没有舒展开的眉心，又过了一会儿，说：&ldo;哥哥，我没想要自杀的。真的。吞安眠片只是无意识的举动，你没必要这么担心。下次不会这样了。&rdo;

他仍是看着我，没有开口。

我看着他有些不规整的衣衫。他一向衣冠楚楚，难得见这副模样。我猜想着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的异常。也许是在晚上，也许是在早晨。然而发生每一种可能的前提都是他进去了我的卧室。这样想来想去，思路就又慢慢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将思路打断。病房里还是一片静寂。

我握了握自己的手心。低声说：&ldo;哥哥，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见面好了。&rdo;

&ldo;……&rdo;

我轻吸一口气，接着说下去：&ldo;我的中考成绩出来了，填报的志愿是c市一中。&rdo;

他的手指捏了捏袖口。隔了片刻，我听到他的声音低缓：&ldo;我刚才打电话给你的班主任，把你的志愿改成了t市一中。&rdo;

&ldo;……&rdo;

&ldo;c市的高中总体都不及t城，你的班主任也不推荐你去那里。你熟悉的地方是t城，认识的人都在这里。&rdo;

我低着头，说：&ldo;那我找个房子，搬出去。&rdo;

他停顿了一会儿：&ldo;绾绾，你没必要这样。&rdo;

我抬起头来看他。窗帘遮住的光线半明半昧，映出他线条美好的侧脸。唇角的地方微微向上弯翘，还是有点温柔的意味。我明知道这是假象。可他一直这个样子在我眼前，我难能一直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