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身在其中,不觉有异,自从脱离了谢氏的身份,又被迫流浪,这才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当年重叠高耸的荣耀之后,谢氏是如何的岌岌可危。
高处不胜寒。
那些盛宠之后等待着的,无非是要在她青云端跌落后拨肉拆骨、吞吃入腹的贪婪之辈。
粉身碎骨么?
呵。
愚蠢。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人若被身体里的兽欲所控,便注定了要失去那执棋的高位,便好似当时一心只想报仇的她。
如此想来,自己的前身好似也总是颗棋子。她想要做谢氏少主,爷爷便用她来制衡家族。她想要做出点成绩,皇帝便用她来撬动谢氏的自我保护。
是不是正因为看透了也活累了,所以前身才会选择了离开?
一阵心酸之后,谢从安终于抓起心底那个无视了多次的线索,轻轻扯开了暗中的一处束缚。
“之前康州那次,交上去的铺子挺多的。爷爷为何却单独把铭襟香铺留下了?”
婴癸略停了一瞬,跟着答道:“主子喜欢香。侯爷是特意在康州总部给张罗的这么个铺子。一应事物人手选的都是最好的。”
“可我却下令砸了它。”谢从安的下巴垫在手臂上,语气懒散,歪头看着他,也等待着确认心中的那个答案。
婴癸直言道:“主子砸它之前与贾子卿在一起。”顿了顿又道:“这一笔记录被信阁抹去了。”
下一秒,谢从安杏目圆睁,抓着窗框的样子怒不可遏。“那个贾子卿竟然敢挑拨我们祖孙之间的关系?不赖他没得好死!”骂完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从安的话让他心头一松,突破了禁锢,“属下那时也在场。”后续更是答的飞快,“那时听说主子来了康州,属下便领了份任务过来。”
“好奇我?”
“保护你。”
婴癸明明没有表情,谢从安却从中听出了嫌弃。她大笑几声,摇头晃脑地道:“想不到这属于上位者的自恋,我还是没能戒掉。”
婴癸忽然抬眼看来,“主子不自恋。”
“是吗?”谢从安笑了,“可我觉得自己还挺自恋的。”她双手抱胸,换了个姿势,将头靠在了窗框上枕着,“你说,明天,我会见到他吗?”
婴癸没有点破,“参与宫宴的名单没有限制,具体有谁,都要看当年发出的邀帖。这种场合和题目,藏着的都是王家人的心思。”
婴癸的语气让谢从安很是喜欢。她笑了起来,支着脑袋闲闲讽刺着:“瞧瞧,这么重要消息,竟然要我的影卫来讲给我听,果真是待遇大不如前啊。”感慨完又等了等,不见他继续,忙坐起来道:“我当真对这宫宴没什么印象了,只知道是要吃喝玩乐一整日,好似个游园会?你快与我详细说说。我让他们送酒来!”
失眠的借口很好用。外头很快给了回应。
红红带个丫鬟来,附送一壶酒和几叠小菜。
谢从安拿过酒壶,指尖感觉到了温热,一脸不解的问道:“温酒?”
究竟是最近的人都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这么热的天,颜家人竟然都温酒来喝?
“小姐平日里对自己疏于照顾,如今回家了,自然要精细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