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傍晚入府,远远便瞧见花厅前头人头攒动,里头好像还跪着几个。
主座之人姿态端方,鸦发以玉簪轻挽,手持纸扇一副垂眸沉思的模样,秋湖碧的丝袍之下露出千层雪的深裾,更显得身姿修长。
他身畔另坐一人,锦袍玉带,以手支颐,金冠簪花。虽说瞧不见眉目,那满身的璎珞五彩,奢华夺目,竟难得不落媚俗。
这两人坐在一处,便是那句诗文应景:“浓妆淡抹总相宜”。
谢从安笑着倚在门边,不过多久便被郑和宜发现。
他将她看了许久,片刻后将折扇轻轻置于桌上,问了句:“不打算管吗?”
话音轻淡,花厅之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是在跟谁说话。
谢从安低头一笑,走了进来,口中却是在撒娇:“宜哥哥便替我管了吧。我一个女儿家,整日里总是打打杀杀的,也乏的很。”
地上的跪得几个,一时间都有些瑟瑟发抖。
她在郑和宜的右手侧坐了下来,慢条斯理折起了袖口,衣衫上缀的玉珠碰在一处,琳琅作响。
这熟悉的动静惹得韩玉抬眼看来,哼了一声又继续闭目养神,那副矫情的模样让谢从安只能垂眼忍笑。
几日不见,这厮的演技精进不少,任谁看了不信他是个“狐狸精”。
她实在忍不住,只以袖掩面,躲着无声大笑起来。
郑和宜朝堂下道:“你们既然不说,便去请家法来。”
底下跪的正是笔墨纸砚四个。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副不知所谓的模样。
谢从安唤来婢女,低声吩咐几句,韩玉的耳朵动了动,忙睁眼道:“我也饿了。”
谢从安乜他一眼,“那就饿着。宜哥哥办正事呢,严肃点。”
韩玉翻个白眼,起身就走。
见他身姿轻便又如此欢脱,想是身上的毒已好了,谢从安微微松了口气。
“你们四人当日负责将东西入库,其中的金墨锭与丝帛纸怎会不翼而飞。今日还是快些交代清楚,省些力气求饶吧。”茗烟忽然握拳恨声。
他这里是恨铁不成,岂料那四人竟还不知凶险,仍无反应。
郑和宜端起茶碗,淡淡道:“打。”
“侯府都是要打死才停的,这一次便打死四个,也太残忍了吧。”
谢从安的浮夸演技,换来折返的韩玉又一对白眼。
底下一个小童听了,终于反应过来,转去推了身旁人一把。“你快些认了吧。莫要害我们都跟着受累。”
那个张口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说着就与他扭打起来。
谢从安托了下巴,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待仆从取了家法的棍子回来,指了指滚在一处的两个,“所以,两个都打吗?还是只打一个?”
不待郑和宜回答,韩玉已懒懒打了个哈欠,“反正都说不清楚,不如还是一起打吧。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又是四个同来的幽兰苑,同甘共苦亦是美谈。”
那仆从见主子并未反对,便领命上前。
这下子,方才还只是观战的两个也一同朝地上厮打的二人扑去,口中胡乱喊什么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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