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也从来没有对人动心过。毕竟,她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为此,她一直很小心的封闭自己。那天回想起来很不真实,卢卡一边试着把手套戴上自己的左手,一边想,她真的抱了他吗?还是只是她心里太强烈的愿望?卢卡边想边把左手凑近鼻子使劲嗅。她在他的味道里想象有关他的一切,他的脸,皮肤,他在高雄的家,他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有一个年龄刚好和她一样,他还会再来吗?自从那天以后,时间就慢的好象缓刑,想一个人原来这么痛苦。
他的名字,一看就像做生意的人。名字?卢卡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是重要客人,他姓荣。卢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脱下手套揣进口袋,伞也没拿就直接向球场走去。
在13道果岭的左侧,卢卡找到了那棵大叶合欢,还很小,纤细秀美的枝叶静静地沐浴在雨里。卢卡用手指去抚摸树干上的牌子,抚摸牌子上那个名字,荣再君。她的动作很慢,一遍又一遍,心里也念着那个名字。她下不了那个决心。
六
2007-04-1015:11:28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卢卡才从那棵树下走出来,她满面忧伤,恍惚中横穿过球道向会馆走去。就在这时,她听见张小姐紧张的有点变调的声音:看球!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停下了脚步,白色的坚硬的小球正好划过她身边,啪的一声落在她一码远的地方,砸进草地两寸多深,没在草里都快看不见了。卢卡呆呆地看着那只球,如果……她都不敢想下去。球道上面,张小姐气喘吁吁地跑下来,脸上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愤怒,大声说:为什么违规横穿球道?还好我来巡场,不然……她说不下去,卢卡毕竟是她最偏爱的手下。
她恨恨地盯着卢卡好一会儿,卢卡一直没有回过神。几个球童也围过来,张小姐正好把一肚子怒火发到她们身上:为什么不喊&ldo;看球&rdo;!混蛋!我原来怎么交代的?不长耳朵的东西!
那几个球童都很委屈,她们小声地分辩:确实没看见球道上有人……她们的分辩被张小姐更大声的叱呵打断,于是都禁声不敢说了。除了卢卡,其他人都穿着高尔夫半身雨衣,张小姐盯着卢卡很生气地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骂她:先回去吧,看你淋成什么样子?
张小姐回到办公室,端了一杯蓝山咖啡看窗外的球场,绵延起伏的草地和湖泊,冷静下来以后她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景象有点怪,空空的球道上没有人,然后突然卢卡就出现在那里,球道上的球童说的可能是实话,卢卡到那里干什么?
张小姐弹弹眉毛,她想不明白,就喝了一大口咖啡,把咖啡和疑问一起吞进肚子。
卢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体内好象着火了一样,又有一种波浪在身体里一波一波的扩散,让她好好的走在路上都有一种下坠的感觉,这种下坠很奇怪地有一种飞翔的姿态,凌乱而迷幻。以前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波浪的存在,她都没有想到自己包含汁液。她全身的皮肤都微微发麻,像是轻度中毒。她湿漉漉地回到家里,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开门的时候,她稀里糊涂地听到作爱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自己脑子里的幻听,她叹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虚弱无比。卢卡使劲晃晃脑袋,幻听没有消失。房间里真的有人在作爱。舒乐袋又回来了?
布帘拉开了一点,丁丁从那边探出头来:卢卡,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一个矮个子的清秀男生从布帘那里钻出来:嗨,卢卡。我叫米糠进。来玩三人游戏吗?丁丁不会吃醋吧?他回头问丁丁。
丁丁也大声邀请卢卡。
卢卡摇摇头;不,我有点累。她真的觉得累,她走到窗前看外面,外面雨下的很大,高架桥上空荡荡的,没有轻轨。卢卡把脸贴在玻璃上。雨点打在玻璃外面,又淋漓的滑下来,从外面看进来,贴在玻璃上的那张脸好象满脸都是眼泪。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
潮福城。
卢卡穿着紫蓝色的长裙,坐在荣再君的身边。打着领结的服务生一道一道地给她们上菜。
菜齐了。服务生用刚好听得见的声音说。
你先下去吧,有事叫你。荣再君交代他。那个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微微鞠躬,然后把托盘夹在左腋下,退出去。荣再君又叫住他:再拿两盒牛奶进来,澳牛的。
他怎么知道我要喝牛奶?卢卡在心里嘀咕着。
等服务生退走,把门带上。荣再君的眼光才落到卢卡身上:今天穿的很漂亮。他摸摸她的头发。卢卡就势把脸靠在他手上:刚买的,接了电话马上去买的。
荣再君摸摸她的脸,觉得这个女孩子简直是坦率的可爱。门外有人轻轻敲门。他把手收回来,服务生托着牛奶进来。
荣再君熟练地把纸盒一角揭开,把牛奶倒在卢卡的杯子里。他向卢卡微微举杯,卢卡连忙学着他的样子,端起牛奶,和他轻轻碰了一下。为什么那么爱喝牛奶?他抿了一口干红然后问她。
卢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不会说谎,遇到不能说的东西就没有回答。好在他笑一笑,根本没有留意她有没有回答:像小孩,爱喝奶,是吗?他一边说一边手里不停,左手叉右手刀,把龙虾的肉剥出来,放在芥末里沾了,又问她:喜欢咸一点还是淡一点。卢卡赶紧说: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