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喜欢记住自己不懂的事,虽然探究并非本意,但是在众所周知的谜题一点点揭开答案时,才会顿悟这是自己曾经埋藏的疑惑。
糜知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尝试这样东西。
他趴在阳台的窗户边,点燃了烟,就像一个抓着烟火在窗口玩的小孩,伸直了手臂,把烟架在那里,看它缓缓燃烧。
未成年人只有权利吸二手烟。虽然无法平摊8g的焦油,但却可以共享7g的一氧化碳。
凭借这些碳氧,他曾闻到了烟的形状。烟在一个人的时候是属于情感的,烟丝的燃烧扬起眉角,沉默的烟雾像是灰尘,懒惰的气味是松散的,抽烟的人不说话,烟诉说。
大部分人第一根烟的情感更甚,浓烈的好奇,无所谓的尝试,难拒的盛情,走投无路的悲伤。
糜知秋的第一支烟是属于夏炘然的。
他握笔想写春天,闻到的却是衬衫上熟悉的味道,洗衣液的气息被衣柜储存了一个多月,似乎只剩下一点潮湿的错觉,却仿佛夏炘然擦肩而过时的气息。他想那干脆就写他,戳着纸却突然想和夏炘然说春天。
什么奇怪的事。
糜知秋抱着肩膀,终于凑近了这根烟,没有闻到苦涩,似乎更多的是一点蓝莓的香气。
他从来没有那么想和夏炘然说话过,他们之间更像是水,平静得偶尔晃出涟漪,可是看到那片枫叶后,他也从来没有那么不想和夏炘然说话过。
好像任何词汇都会抖露自己的心事,即使没有表情,措辞还是会唐突,没有声音,标点也会暴露。
糜知秋终于拿起烟,像咬一根吸管,缓缓吸了一口气。
初学者是很难深深地将烟气放入肺腑的,只拿嘴当烟囱自产自销。烟雾在嘴里转了一圈,囿于无门,慢慢沉睡在了唇齿间,化成了泛甜的涩。
张嘴,只得到了一片虚无。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糜知秋曾经在夏炘然的卧室里见到烟,只点燃过一次,他蹙着眉窜到了房间里离他最远的地方,故意把尾巴摇得飞快。
猫晃尾巴倒是和狗不同,越快越是不高兴的意思,夏炘然回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小风扇,笑着掐灭了烟,再也没有在它面前抽过。
当时的糜知秋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宿舍闻到烟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什么作为猫却要表演欲那么强烈。
不过就算思考了,这个热爱逃避的人估计也会觉得,因为猫不用在意人际关系。
猫天生就是被喜爱的。
就像他以前没有想过,夏炘然为什么没有在自己面前抽过烟。即使盟主问要不要来一根,夏炘然也只会礼貌地调侃糜知秋代替拒绝,“我不能再加大这个房间的烟雾密度了,感觉会做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概只有这种时候糜知秋才会回想起来,夏炘然曾经也是会抽烟的人,他身上只有洗完澡后才有一点轻飘飘的肥皂味道,很难联想到烟丝的厚重。
糜知秋其实还挺好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