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炘然柔软的唇诉说了十指连心的奥秘,被温柔以待的明明是食指,无名指却好像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嘴角,牵扯着糜知秋的心脏簌地紧了起来。
糜知秋看到夏炘然新长出来的头发和之前染的巧克力色一起融成了夜,眼眸即使低垂下来,依旧能看到下睫毛耷拉着。他想要不回答,看看这个人会肆意成什么样,又好像被慌张击中了,本能地说不可以。
夏炘然轻轻松开手,站起来向糜知秋靠近了一步,像一个和小孩子耐心询问的大人,微微弯下腰亲了一下他的发鬓,然后拨弄开有些挡眼睛的刘海,又问了他一次,“我能不能吻你。”
这声音靠得太近了,仿佛毛茸茸地降落在了脸上,糜知秋本以为是有只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这时候才发现那只手是在捧着心脏。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像乐谱的结尾,莽莽撞撞全被过渡,只剩下了那舒缓的音阶,平稳的规律的。
他听见自己说不可以。
糜知秋本以为这场暗恋所有的光束都照耀在夏炘然的身上。糜知秋没有上帝视角,他只知道日复一日跳上窗台去了解对方的是自己,先说出名字的是自己,制造第一个偶然的是自己,主动去触碰的是自己,焦躁而害怕分离的是自己。
全是自己,我我我。
他自顾不暇,只能想着拥有旗鼓相当的那一点骄傲,于是他把手机收进了抽屉一个下午,缩回了伸向衣领的手,将所有了解都说成了看面相。
于是他在那星河灿烂的冬夜拒绝了夏炘然。
那些似是而非的不明白终于迎来了新的夏天,糜知秋看到夏炘然听完自己说的话突然笑了,那声音和他每次想象的如出一辙,柔软得像新生叶片的脉络,但糜知秋也感觉到他突然收起了那温顺的表象,露出充满进攻欲的姿态。
夏炘然望进他的眼睛,声音轻轻地又问了一次,“我能不能吻你。”
糜知秋伸手挡住了他的靠近,让手心接住了那个吻。
人在太过害羞的时候,反而会生出点倔强的孤勇,他就像有点恼了,又好像示弱就输了,闷闷地说不可以。
在认识他之前,糜知秋从来不知道喜欢和犹豫有那么多层次,人要这样和自己的感情背道而驰,勾心斗角。他不是不服气,他只是个谨慎的小动物,希望自己拥有的是春光灿烂里一株只向自己盛开的花,于是四处打量,担心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美好,这只是个陷阱。
不是越谨慎就越难掏出真心,是越谨慎,越希望对方知道这是自己仅有的一份。
唯一的喜欢。
夏炘然写给他的明信片真诚又温柔,是日常。糜知秋的回信却晦涩又隐秘。那是他的秘密。
关于他的童年,关于他不愿与人说的心思,关于他的梦想。
糜知秋不知道内心的感受更接近于酸涩,还是更接近于柔软,他只是用眼神抓着夏炘然,手却依旧搭在嘴上。
夏炘然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爱的东西,眼睛一下就笑弯了,气息轻得就像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