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宣德夫人同柳夫人一同进宫,席容见两个早已做祖母,母亲的人,拉着她哭了小半个时辰,期间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全用来哭了。
席容试探问道:“母亲与夫人,是有什么喜事吗?”
柳夫人拍了下席容:“瞎说什么,这是你外祖母。”
外祖母,席容先前已经猜想到,自己给做了功课之后就没那么太大反应,且她现在也不宜一惊一乍,乖巧道:“外祖母。”
宣德夫人刚擦去的眼泪又争先恐后一块出来:“臣妇先前见到娘娘,就觉得亲切,没想到还真是缘分,缘分让我找到了阿元,还有一个外孙女。”
柳夫人替她擦掉眼泪,道:“我与母亲商讨过后,打算等过段时间,等朝廷上的风声过后,最好是等……我父亲回来,在认祖归宗。”
她叫父亲母亲时有些开不了口,席容明白她心中别扭,都是三十多的人,她自个都当外祖母了,最后告诉她找到她父母了,换作旁人早不知该做些什么。
“只是阿元曾经是星城县主,这身份啊,地位啊,不知高了谢家女多少。现在居于一个谢家女之下做了多年妾,咱们崔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谢家老儿是得了国公的位,但同我们崔家比起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咱家有丹书铁券,你爹手里头有兵权,咱们是铁板钉钉世袭的侯爵,等收下北厉,水涨船高,呵!我叫你爹再给争个郡主的位,比那恭人好听多了。”
谢国公是文人墨客,永昌侯是有实权的武将,且现在李怀屿重用武将,同即将落寞的公府比起,侯爷更为炙手可热。
“他要拿自己的女儿做交易,这公府又能好看多少,不过是外强中干。”
宣德夫人一一全说了出来,她对于席明轩这个庆安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好。
“你在席府,这名头是平妻,但总是差了一截,县主有自己的县主府,我瞧席府,是按京城官员的习惯,修建假山花园,但住得地方又少了不少。”
公主郡主县主乡君,都有自己的食邑府邸。
席容抚着茶盏,眼里含着笑意:“依我见,母亲回到永昌侯府,或星城府也不是不可。”
宣德夫人情切拉着席容:“对,我就是这般想的,容儿如今在宫中,认祖归宗的事急不得,但你住回侯府,也不是不可。”
“是啊,大不了就是,外祖母与母亲一见如故,倍感亲切,故约了母亲到侯府一叙。”
席容与宣德夫人一同讲着,柳夫人推脱不了,只能点头答应。
柳是宣德夫人的姓氏,席容不晓得她从前受了多少苦,且连和名儿都没有,众人从前叫她柳姨娘,后面叫她柳夫人,她父亲唤她柳儿,无人知晓她的名姓。
“柳儿不好听,福薄。你叫崔元意,望你聪明,有才华,有远大的谋略和志向。”宣德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所寄托的希望说给席容听。
天下没有那个做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子女,柳夫人从前怨恨自己身份低微,连累了席容。
宣德夫人恨自己,让自己的女儿走失二十余年,再相见时已为人妾室。
如何不恨,如何不憎,但万幸她平安长大,万幸她如今也算的上一句美满。
六月。
太后爱不释手抱着三皇子,席容这两日多为倦乏,二公主月舒跟着太后身边,逗弄襁褓中的婴孩。
沿途山峦叠叠,自绿往上,是风吹落细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