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她具体的倾向和偏好,有利于整体的利益建构。”
付杨考虑之后,缓慢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研究者的猜测,毕竟没人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你说给我听听。我也算是很了解她的人,说不定能帮着判断一下。”
“被阳光暴晒后,低价处理的裤子和在这里出现的人有某些共通性。无论是交着高昂摊位费的小摊贩,还是拿着微薄工资的工人。经受最多的风吹雨打,却被定义为廉价劳动力,既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还要忍受扒手的侵扰。无人在意千磨万击后的坚韧,无人为其剩余价值赋予实质性的荣光。”
容青千顺着他的思路,冷静地说道:“作为一个记录的旁观者,她无法改变他人的命运,唯一能做的只是带走那条裤子。多愁善感的无能者就是这样的,看着本该被善待的一切备受折磨,内心自然会出现前所未有的溃烂创伤,出于自我补偿心理却只能拯救微不足道的替代品。”
付杨是认可这种推测的,即使永远无法被当事人承认。
“然而,这并不是最幻灭的。”
“更幻灭的是什么?不会是沈如霜不给她买吧。”
“那倒不是。在那里调查的最后一天,她跑去商场四楼的咖啡厅找妈妈,当时沈如霜给她钱后,想让她自己下去买,她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地说,那就不要了。因为这种过分懦弱的举措,她被沈如霜按着教训了好久。”
一些有意思的回忆,涌进容青千的脑海里。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想买什么东西,她都会躲在我身后,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我知道她害怕被人围着,就故意挑那种服务很周到的店面。”
“你故意给她难堪?”
“没有呀。我只是喜欢看她那个样子。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每当她低着头躲到我身后的时候,都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座小山。”
付杨并不理解容青千这种奇怪的满足感。
可能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
不过,若是建立在他人的难堪上就很离谱了。
但他没有兴趣同她科普,教养这种东西。
真诚的教养,未必学得来。
虚假的教养,她倒还是有几分的。
“等沈如霜教训完她,两个人下去的时候——”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道:“啧,沈如霜骂半天都没骂改她,最后还是妥协下去陪她买了呀。”
“小孩子心性的人都是这样的,大人越责备,就越是害怕。无法在高压下变得从容不迫。”
她调侃道:“你不如说她幼稚,永远拒绝成长。”
他没有很激烈地否定,只是用和缓的语调说道:“我们永远无法催促他人内心的成长,就像催熟的桃子,虽然卖相很好,可口感不会太甜。”
她冷哼一声道:“说到底还是沈如霜不忍心。这世界上有太多卖相好的桃子,还没怎么成长就被榨成酸涩的果汁。混杂着各种化学制剂,糊里糊涂地了此一生。你继续讲吧,讲她被宠爱被纵容,不晓得天高地厚的扭曲人生。”
“她紧跟在沈如霜身后,去到摊位那边的时候,发现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行为艺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