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白默了一下道:“你觉得,只要我主动退出,她就会选择你吗?还是说,沈如霜不许我和阿瓷在一起,却会允许你代替我的位置?”
付杨不服气道:“我们不一样啊。沈如霜视你如洪水猛兽,就是因为你家基因不好,而且还总是纵容瓷瓷。我就不同了。我的基因很好,后代不会得病。我很习惯和瓷瓷这样的人相处,未来她也可以像我妈妈那样,躲在某个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许慕白反问道:“做什么事?像你的家人那样,不生产财富,只做财富的搬运工吗?买空卖空暗中操纵,把他人的血汗尽收囊中。沈如霜不会同意的。她对待孩子很严格,从来不许她涉及灰色地带的产业。从一开始,你家的行业性质,就被她否定了。”
“沈如霜对你友善不针对你,不是觉得你有多好,仅仅是因为阿瓷不喜欢你。一旦她喜欢你,你的下场未必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归根结底,沈如霜针对的人,也不是我。她只是平等地针对那些,可能会将阿瓷拐带着偏离既定轨道的人。”
“阿瓷必须听她的话,做她希望她做的事,成为某种强有力的工具,幸运的话,或许可以改变些什么。就是这种取之有道的执拗,让她整个人变得艰辛又拧巴。我妈妈很敬佩沈如霜,发自内心的尊重。”
付杨听完之后,在原地愣了好久。
“我不明白。如果真的那么坚持的话,又为什么要拿瓷瓷换沈露的未来。”
许慕白缓慢地复盘道:“沈露获得馈赠只是附带的,实际上有没有都可以。沈如霜主要目的或许还是为了教育孩子。让阿瓷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被迫置换,挑起她心中的愤怒和不甘,未来才有可能成为改变这一切的人。”
付杨惊叹道:“完全看不出来啊。我看她如此上道的样子,还以为她比时清更甚。当初谈的实在是太顺利了。”
许慕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解释道:“有些人,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你永远摸不清他们的立场,他们永远和光同尘隐于环境之中,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待得长久。可有时候,又异军突起,为了那一点点不甘和坚持,闹得天翻地覆潦草收场。”
付杨怔怔地说道:“这样的人,似乎是专门用来惩治那些,傲慢到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人。太恐怖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和沈如霜所讲的每一句话,都觉得自己很傻。这种先让人得意到一定程度,又给人出其不意的蔑视,真的会给我留下阴影的。”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关键是找不到她任何错处。是我拿资源不尊重人在先,她只是平静地顺应了我的方式,之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回击我,在我毫无防备之下教我做人。”
“而且我要是不复盘的话,就一直难以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她甚至早就算计到我会找她,利用将要发生的事,游刃有余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还一直以为,我和沈如霜是同样的人,抱有同样的目的。”
付杨越说越觉得惊奇,越形容越觉得害怕:“你知道这就跟什么一样吗?就像,我是一个寻宝的海盗,到了陌生的海域,抓了本分老实的渔民,威逼利诱让她给我带路。结果,她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反手就把我杀了,还抢了我的船。”
“她从头到尾的行为,都充满正义性,只有我惨死在荒唐的海域里。渔民短暂的配合,是为了谋求生存以及最后的反杀,甚至这种下场还是我自找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轻视人家。这么盘算下来,我觉得我晚上都要做噩梦了。你懂这种感觉吗?”
许慕白轻“嗯”了一声。
付杨恼羞成怒道:“你懂当初你还让我去收买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从一开始,就被沈如霜排除在外,所以做些脏事也没什么。万一能收买成功的话,阿瓷就会被沈如霜彻底地放弃,未来也就不用再冒险了。毕竟,你开出的价码很高,我不确定沈如霜会不会妥协。”
付杨生气道:“好家伙,怪不得你不去谈这种事。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因为沈如霜不喜欢你,觉得自己没把握谈成,才让我去的。”
许慕白淡淡地说道:“你说你喜欢阿瓷,可我总觉得喜欢不应该只是用嘴说说的。至少也该做些什么,不是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付出代价。冒着被伤害的风险,为她争取安定的可能。你不过是尝试这样做,失败了。不必如此不甘心。”
付杨刚想暴跳如雷,可是又担心吵到她睡觉。
算了,忍一忍。
他仍旧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对许慕白指责道:“你敢说你利用我去收买沈如霜,就没有半点私心?你无非是觉得,成了的话,对瓷瓷有好处,不成的话,也能让沈如霜对我印象不好。将我这个潜在的威胁对象给排除掉。还劝我不要不甘心,这种事怎么可能甘心?”
许慕白平静地说道:“无论是你去还是别人去,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我去就可以。因为她会怀疑我的目的,所以一定是谈不成的。但你或是别人去,就不一样了,只会给沈如霜一种想要息事宁人的错觉。不过是置换资源的谈判,你当初找其他人去谈也可以。”
“说到底,还是你从心里认定这是一种很荣耀的事,享受那种用金钱掌控他人的感觉,甚至误判了这件事可能的发展走向,自以为万无一失才会选择自己去和沈如霜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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