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拉我回家吧,&rdo;罗门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ldo;我睡觉去,我很想睡觉。&rdo;
到家之后,他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先洗淋浴,后驱车来到秘密住宅,埃罗尼莫在那里已等了他一个小时。
第四十四章克丽斯蒂娜&iddot;克丽斯蒂安森(一)
晚上,她回到塞维利亚。巨大,低垂的繁星在铁板似的黑色天空交相挥映。黄色的月亮周围,是一些形如彩虹,模糊不南白色和浅蓝色的圆圈。月亮上酷似地球海洋和陆地的形状,那里好像有神秘的生命,又好像有深海的生灵。
正如肯普所说,在公共汽车站,她马上坐进出租汽车,请求把她拉到&ldo;马德里&rdo;旅馆。她在那里订了个双人房间(付款和单人的一样。因为是秋天,客不满,如果还价,只付半费),打电话给罗门,把自已的房间留给他,告诉他冰箱下层有上等蒜汁烤肉,我很寂寞,在这里呆不了三天,这个塞维利亚,真是个鬼地方。她走出门,坐进第二辆出租汽车,而不是第一辆,请司机拉她到老城区。那里的大街小巷挤满了游人,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到处是轻便马车,马匹打扮得极为漂亮,仿佛出阁的新娘。
她检查一下自己的证件走进碰到的第一个咖啡馆,拨了在公共汽车上短促会面时肯普口述的号码,请求布拉斯先生接电话。
&ldo;你在哪里?&rdo;布拉斯问,不回答她的问题,他声音低沉,庄严,有德国人可怕的口音,&ldo;我去找你,请讲咖啡馆的名字,在哪里打的电话?&rdo;
&ldo;卡尔杰那斯,&rdo;克丽丝塔回答&ldo;咖啡馆叫卡尔杰那斯。&rdo;
&ldo;城里没有这个咖啡馆,&rdo;布拉斯打断说。
&ldo;现在我跑上去问问清楚,你是否等电话?&rdo;
&ldo;咖啡馆在哪里?&rdo;
&ldo;在一条很优美的小衔道上。&rdo;
&ldo;要完整的详细地址,&rdo;布拉斯微笑说,&ldo;好,你去看看,我等着。&rdo;
克丽丝塔跑到街上,咖啡馆当然叫&lso;冷河&rso;稍往下是大字写的&ldo;卡尔杰那斯&rdo;商店。真没办法,卡尔杰那斯强调&ldo;冷河&rdo;居于他,而不是别人。
当女人回到电话旁时,她的位置被人占去。一个墩实的男孩,穿着黑色服装,像个舞蹈演员,懒懒地同他看不见的女伴闻谈,约她参加一个难以想象的晚会。看来,女伴拒绝出风头,男的又许诺她更有趣的事情。他向克丽丝蒂伸伸出一根手指说,还有一分钟,就全讲完了。
但是,他讲了不止‐分钟,而是整整五分钟。
克丽丝蒂娜再接通电话时,布拉斯说:&ldo;看得出,你是第一次到西班牙吧?把手提包丢在话筒旁边,幸亏我们这里没人偷东西。人们知道你要回来,而不是忘了把话筒放在支架上。我们常有这种情况,大家已漫不经心。&rdo;
他听完了地址,惊奇的是,卡尔杰那斯竟把自己的名字搬上招牌。人老了,虚荣病却与日俱增。他答应半小时后到&ldo;冷河&rdo;咖啡店。
&ldo;你自己订些葡萄酒,说说,让给带些&lso;窖藏葡萄酒&rso;来,卡尔杰那斯在海滨有很好的葡萄园。你是我的女宾,所以,想要什么就订什么。&rdo;
像西班牙常有的一样,他晚来了20分钟。
&ldo;你应该原谅我&rdo;,布拉斯愁眉苦脸地说,一双阴冷的眼睛直楞楞盯着女人,这是‐种露骨打量和无耻的目光
&ldo;像所有没有真正工业的民族一样;我们的时间观念很差。美国人是最准时的,因为他们炼的铁最多。如果谁在高炉旁不留神,沸腾的金属溶液就会烫着他,可不得了。即使死里逃生,也要丢掉工作,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不能有冰箱和汽车。我们什么威胁也没有,如果被辞掉工作,也和每个西班牙人一样,过去穷,将来还得穷。我们忙什么?你看,我是个萨莫什德人。葡萄酒怎么样?&rdo;
&ldo;哦,真带劲&rdo;
&ldo;你饿吗?&rdo;
&ldo;饿坏了。&rdo;
&ldo;太好了&rdo;,布拉斯说:&ldo;他们请我向你介绍城市,我准备当你的向导,现在我到&lso;拉斯巴乔拉斯&rso;订一桌,那里有最好的安达卢西亚饭菜。&rdo;
他弹簧似地站起来,下楼去打电话。
克丽丝塔想,波尔仍然一点不考虑他的外表如何,他始终如一,表里一致是怎样就怎样。其他男人都想出头露面,他们认为女人喜欢娱乐。这不对。男人们想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给女人的印象。
1942年初,奥斯陆运来一批德国风光影片。与故事片不同,这些影片其实动人,妙趣横生,因而赢得大致观众。人民不愿看法西斯主义的影片,因为这些影片中敌人部是恶魔,每个德国人都是神仙,谁喜欢这种露骨的宣传?
克丽丝塔对一个影片记得特别清楚。摄影师把摄影机放在辽阔的林中矿地,拍摄春季的黑琴鸡群。红黑相间的美丽黑琴鸡,蹶看尾巴,相互叼啄厮咬,打得难解难分。它们像天鹅一样,用凸起的胸脯碰撞。母黑琴鸡在旷地上来回走去观察这‐爱情比赛,仿佛‐切与它们无关。
她对这一影片记得这样好还有一个原因,正好在这时住在邻居家的一个德国军官开始给她送花。时值十一月,奥斯陆正实行灯火管制和销禁,他从哪里弄来的花,她不明白,但她仍很高兴,尽管父亲有些嫌恶,不解地说:&ldo;怎能接受占领者的礼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