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走到狼庆面前,施礼后,恭敬地将官印并一封书信呈给他。
狼庆向知府黄子威施礼,接过印信再转呈给黄子威。
众人都如坠雾中:他是郎玉?提学御史?
黄子威紧张起来,如果狼庆真的是御史,也就是说,他的师爷将南直隶提学御史大人在臭哄哄的大牢里关了一夜。
真要命!
他不敢托大坐在案桌后接印信,急忙起身,绕过案桌,从狼庆手中接过印信。
黄子威身为松江府知府,本地最大的官,怎会如此恭敬?
南直隶提学御史是什么官,有多大?一点也不大。
明代监察御史的品级并不高,和一旁正在听审的知县王纪一样,都是七品官。
王纪就是从吏科给事中任上,平级调任华亭县知县。
别看御史的官小,它的职责却是“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
简单点说,大明天下,只要哪个官有错,做得不好,御史就要来管,管你官多大。
连皇帝老子做得不对、不够好,照样有御史铁面无私,上书批龙鳞。
因此不难想像,御史们监管的事务有多包罗万象了。大到巡视京营,中到屯田督运,小到查看马房,都有各种职司的御史日日夜夜地盯着。
当然这些林林总总的差事,也分大、中、小差。像南北两京直隶提学御史这样的职位,就属于大差。
如果从管辖区域来说,黄子威只能管管松江府的事,郎玉却要管南直隶所有府州的教育事业。
这次,他是巡回至此,准备主持松江府的院试。
现在,明白为什么知府黄子威身为正四品官员,却对狼庆,哦不对,是郎玉,却对这位才七品的南直隶提学御史如此恭敬了吧!
高希、黄翰,还有站在堂外听审的贵升等童生,一下子明白了,为何这位“老童生”敢在状元楼公然买题,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高希也明白过来了,此前他在牢中问郎玉为何“自投罗网”,他却避而不答,郎玉又为何承认自己“另有所图”。
原来这一切都是幌子,人家是在微服私访呢!
黄子威验过印信,抱歉地向郎玉一拱手:“原来是提学御史郎大人到府,怠慢了,万望海涵。”
“不知者不怪,黄大人依律行事,没有过错。”郎玉毫无抱怨,拱手回礼。
王纪和袁彬也赶忙站起身来,与郎玉互相见礼。
两个机灵的衙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请郎玉坐下。
黄子威归位,继续审案。
这下轮到郎玉,以辅审官身份发问了:“黄师爷,你刚才说秦掌柜诬陷你,是为自己脱罪,也不见当日的题贩子和卖作弊册子的人,是以与你无关,是不是?”
黄师爷看到郎玉亮明身份,知道大事不好,已经顾不上为之前对郎玉的态度而后悔了。
此刻他还是心存侥幸,仍要强拗:“大人,正是。若无证据说是小人指使他人贩题,那怎可凭秦掌柜片面之词定我的罪呢?”
“你还是不棺材不落泪啊!”郎玉摇了摇头,觉得黄仕仁无药可救,对着大堂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