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有些发颤,最后还是狠下心,推开病房的门。
程溪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全家人在周末一起去清亭山玩。爸爸让她骑在肩头,给她摘枝头最红艳的枫叶,教她做手工书签。
但不知为什么,爸爸突然把她放了下来,转头牵上另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想要去追,刚迈出一步,才发现脚下是什么都没有的悬崖。
就这么直接掉下去。
少女蓦然睁开眼。
双人病房里只住了她一个,没有其他病人家属,很是安静。
似乎已经很晚,走廊上也没有声音,一切都静得有些过分。
像是被遗忘的世界。
望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她想起身。手一抬,才发现床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准确点儿来说,陆决正毫无顾忌的直接坐在地上,似乎很是疲惫,他靠着床边,半醒不醒地睡着。
还抓着她的手。
少年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乌青一片。显然已经守了许久。
她一抬手,他立刻就睁开眼:&ldo;醒了?&rdo;
不待程溪说话,陆决就猛地起身,动作太着急,还踉跄了两下。
他先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似乎没有那么烫,脸上立刻带了一点喜色。这才给她倒水:&ldo;你妈妈加班,阿姨回家拿东西,马上就回来。&rdo;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抱着水杯,程溪轻轻点了点头。
她看向病房里的挂钟,傍晚十点半。
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喝完水,她不想说话。垂下眼睫沉默着。
最后是陆决先开口:&ldo;我听见你一直在喊你父亲。&rdo;
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她都在呜呜咽咽地叫着爸爸。
教人听了难受得要命。
程溪愈发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ldo;妈妈要和他离婚了。&rdo;
从无助的梦境里醒过来,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家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稍微一推就会掉下悬崖摔得粉碎。
似乎已经在梦里哭够了,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掉眼泪。
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少女咬着唇,看上去柔弱得很,神色却格外倔强。
陆决在心里叹了口气。
&ldo;那你觉得你妈妈该不该离婚?&rdo;他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语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