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忙完之后,我想起了作业。
下面的问题是如何把这张满怀希望的纸给她。不过也不难,两节课后,我走到她身边,她正在看书。也许是作文书。
像是一个预言里的故事,我的打扰吓了她一跳,但她很快恢复过来(其实只是摇了摇头)。
&ldo;政治书借我一下。&rdo;
&ldo;哦,笔记吗?&rdo;她说着一只手伸进书包,却缩了回来,&ldo;对不起呀,上节课借给隔壁班的人了,不如你向其他人借吧。&rdo;她转向她的同桌,简絮正在做老师布置的一道作业题,是第二题。
&ldo;简絮,政治书。&rdo;她提高了声调。
&ldo;拿去。&rdo;
这整个过程还不到十秒钟,但目标却差了好远。
我虽然没有垂着头走回去(这种场面可以经常在漫画上看见),但我感到我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刚才少年般的自信悄然离去,是谁的不好?
那本政治书‐‐似乎是刚发下来的‐‐在我手上犹如一块重十吨的砖头,我把手一松,还会重重砸到自己的脚呢。我回到座位上,等着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到对班的学生从窗口递进一本政治书,随着手的传递,到了徐晶莹的桌上。
果然发生了。
&ldo;居然早了一步!&rdo;我想着。看着那本怪诞得令人讨厌的书,一个画面呈现在脑海中:如果我认为这本书是她的,把纸条放了进去……不会的,比我傻的人都不会。
我把心思放回到,重新开始考虑。
我拿着那本书晃悠悠地过去,&ldo;简絮,&rdo;我叫她的同桌,&ldo;你这里没做笔记呀!&rdo;我指着一页的空白处。其实我也不懂那里要记什么笔记。在她还没有仔细注意时,我就合上书放在桌上,把徐晶莹的书抓了过来,似乎再晚一点它就会跑掉。
我边走边翻,似乎装出一副给某个人看的样子,坐回座位上,我感到四周变得安静了,如果刚刚是秩序混乱,现在就是按序排队。
&ldo;空凌,&rdo;林允叫我,&ldo;现在你有时间吧!&rdo;
&ldo;一直都有呀!嘿,你也就这样,整天没忙什么,就看了几本书,现在看完了,就只想问作业。&rdo;
&ldo;别罗嗦了,我知道这题你知道,不过就昨天晚上,我都花了半了小时了。&rdo;他脸上现出一种很不值的表情,就好像他昨晚花了几个小时在看电视剧。
&ldo;哦,我都写在书上了,我拿给你。&rdo;说着我在书包里找了起来,翻来覆去了几遍,我发现没有把那本书带来。
&ldo;哎呀,别浪费时间了,你简单说几下不就得了。&rdo;我的同桌看来不耐烦了,事实上他更罗嗦。比如课堂上,有时老师讲的与他那思路不对合(他每晚都在预习未来的课),就会与老师争辩。结果,要不是自己不对,要不就是昨晚预习中看漏了字或理解错了意。这时候,我就做一些其他的事。当然,也有人在专门听他给老师的质疑,因为时常有人呼应那两个的话,在我看来,那些人或许是想积极主动地融入课堂吧。
&ldo;行,&rdo;我不想多说什么,&ldo;哪一题?&rdo;
&ldo;当然就这一题呀!&rdo;他的手指在题目上压了压,强调了自己的话,也许还不只。
&ldo;空凌,那政治书你不用吧,&rdo;在我右边与我有四十厘米之隔的小嘎也来烦我,&ldo;先借我一下。&rdo;
&ldo;要快一点。&rdo;我试着加重口气,但我的计划被这些事搅了(虽然还能挽救),结果话就像软弱无力的套词一样。奇怪,他们平时怎么就不这样?
现在,我只能先把那道题处理干净。对,它就像玻璃上的痕迹需要清理。但今天的林允简直是缺了脑细胞的蠕虫,我重复了几遍他就是不懂,还说我讲得太快了。我真希望他的脑细胞再缺掉几个,缺到他不会下意识去思考这种数学题为止。
&ldo;我说不来了,&rdo;我最后不得不这么说,&ldo;我的能力有限,这一题被你这样问那样问,我也不怎么懂了。&rdo;
&ldo;那就算了。&rdo;他笑着说,认为我话里还透着些许幽默,&ldo;等等,这里还有几题呢。&rdo;
那一瞬间,我突然讨厌这一切,讨厌我看到的,我听到的,我想到的,讨厌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要冲开保护我的表象。好了!够了!我努力压抑着这么一个念头:抓起他的习题呼哧哧地抛到窗外,在书还没落地前,走到徐晶莹那牵住她的手走出班级,哦,回到前面一点,还应该把小嘎狠狠地揍一拳。还好,想到这些,什么不公、忌恨、难受通通不见了,像南方的雪融得那般快。我想我的心笑了。
&ldo;那好,那我就顺便帮你一下。&rdo;
很快,我一一点出那几题的答题方法,并告诉他要亲手做一做。他终于远一边去了。
还有两分钟。
其实我要做的只是在没人注意的当儿把口袋里的纸夹在上面,尤其要在她可能翻到的地方,这不需要太多时间吧!
我转向小嘎,让他把政治书给我。他说我的桌上有书,怎么还要,就不给我了。我火了,但依然平静地问他在干吗,他说没干啥,只是在复习。我问他自己怎么没书,他说他的书被借走了。我想到了一个细节:我应该给他两拳而不是一拳,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一拳打在他的臭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