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在融雪,骨头里又生出春草,阿诚是冷是暖都分不清。他说哥你等等。他说哥,明台会生气的。他的手和眼和唇,都不肯听他的言语,一心要把明楼留到最久。
明楼隔着衣服吻阿诚的肩颈吻他的锁骨,他的手不着痕迹裁开他的衣襟,他笑着说我申请过了,明台说可以把他的阿诚哥哥借给我。
&ldo;你也没说你要……&rdo;阿诚的话没说完,被明楼拦膝一抱,风声淌过耳朵淌过衣襟和皮肤的间隙,阿诚以不抵抗的力道抵抗了一下,被明楼扛过了肩头。
&ldo;借给我就是我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do;
明楼的床。大雪一样的天光灼得阿诚失明。
明楼抛开外衣扯松了领口,俯下来,唇角在他耳边,点水一吻:&ldo;在这个家里,我还是说了算的。&rdo;
不光说了算,什么都算。
明楼平而浅的气息之末,泛着大雨前隐秘的潮湿,阿诚听着,像受了蛊惑,不由得靠近他,追问他,雨季何时来临,不是用语言,他的唇就在明楼唇边,没有亲吻,他阖着眸子,以呼吸索要他的呼吸。
明楼守口如瓶,他搡了阿诚一把,阿诚跌回去,他又覆上来,掠去他身上遮挡,在雨季到来之前,诚心要把他风干,风化。
像一道河床,他是他的水,一滴可以让他活过一个春天,他给他一整条河,冲开他的两岸,冲垮他的河堤,把他淌去了很远很远。
阿诚要把这条河记住,可是记忆很短,需要动作来维持,他不吻他,他一定会忘了唇,他不碰他,他一定会忘了肉身。他不叫着哥,就会把声音忘了,呼吸忘了,活着,也忘了。
河水劈开了他,他在纷纭的一纵而逝的知觉中,迫近了明楼生命里千万分之一的痛苦,他怀揣着他的痛苦,明白了他,也明白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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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安宁,披了一肩,阿诚像小时候那样,跨在明楼身上。明楼读遍了他的身体,记住了他的雨季,和潮汛,他拉过毛毯,裹着他,把他围过来,抵住了他的额头。
阿诚的手在明楼背上,一寸一寸认真地摸,像查验一具尸体。摸到一处经年的枪伤,两个人同时皱了一下眉。
明楼吻着他锁骨上,&ldo;化蝶&rdo;烙下的那道印记,问他:&ldo;在找什么?&rdo;
&ldo;伤。&rdo;阿诚轻声说。
明楼明白他说的是什么。&ldo;他们刑讯自己人,怎么可能留着伤?&rdo;
阿诚抓过他的手,小心地打开,手心有几道划痕,已汇入了掌纹,认不清,阿诚低头,在那掌纹上亲了亲。终于还是问:&ldo;哥,怎么熬过来的?&rdo;
&ldo;想着你。&rdo;明楼任他吻着,另一只手穿入毛毯,搂住他的腰。
阿诚笑了。这话真好听,可是他不信。他问:&ldo;是阿诚,还是青瓷?&rdo;
明楼把手抽出来,在阿诚心口拧了一把。&ldo;什么都是你的了。还跟我计较。&rdo;
&ldo;不问了。&rdo;阿诚在他肩头伏下来,说,&ldo;我派不上什么用场,我知道。&rdo;
明楼无言一笑,抚着他的背脊,沉默了一会,说:&ldo;你还没好好叫我一声。&rdo;
&ldo;哥。&rdo;阿诚叫了一声。
&ldo;好好叫。&rdo;明楼重复了一遍。
阿诚蓦地明白过来,一下坐得端正。&ldo;那是小孩子叫的。&rdo;那个叫法是他的忌讳,他怕叫了,明楼就不见了。
&ldo;你这不是没忘?&rdo;明楼逗他。
&ldo;你想听,等明台回来了,让他好好叫你。&rdo;
阿诚一提起明台,唇又被明楼的吻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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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是午后离开的。阿诚换下了床单,又把床理好,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坐在床边,把明楼的枕边书读过一半,夜深人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