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答应着,心头掠过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一缕日色在云边一闪。可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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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王天风的指挥车泊在一座路上桥的边沿。
郭骑云把车停在桥下,绕过车头,走出几步又回望了一眼。
这一侧门边,有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路灯昏暗,看不真切。
郭骑云踱回来,手指在上头一抹,冰凉,沉红,是血迹。
车门关上的时候留下的。怎么会有血?
郭骑云头上冒汗,背脊发凉,他仰头看了看指挥车,打开通讯器。
&ldo;阿诚出事了。&rdo;他说。
王天风没回答。回路嘀一声掐断了。
郭骑云三两级台阶并作一步,往桥上跑。他知道,指挥车上还有&ldo;别人&rdo;,自己说话有点没头没脑,可是,情况紧急。
他上了桥,朝指挥车跑。
阿诚上车的时候,没有受伤。不对,是他没留意阿诚有没有受伤。伤得不重,这家伙下车的时候身轻如燕的。不对,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郭骑云的脑子快炸开了。
指挥车的门拉开,有人跳下来,几乎迎面和他撞上,他侧身一避,那个人像风一样,挨着他的衣襟刮过去。他回身,只看见远去了一个衣角翻飞的背影。
桥下的车发动了,郭骑云才缓过神来。他恍然记起,就那一错身的工夫,那个人顺走了他手里的车钥匙。
☆、叁拾
阿诚的伤在左肋。它像一根弦,锈在血肉里,一拨动,铮铮地疼。
伤他的人当时拼尽了力气,样子狰狞,裁纸刀落下来,直向心脏。
阿诚咬牙挣脱那副指爪,滚到一旁,刀尖就从他襟上划过,刺偏了。
那具身躯朽木一样倒下去。
幸好是卧室。阿诚掩身进了洗漱间,拧开淋浴。
水声湮住了一切。喘息绞着血和疼,从刃口淅沥而下。刀□□,扔在地上。
手在伤口上压了一会,阿诚脱了衬衫,咬住一角,把它扯成布条,缠在肋间绑紧。
急于止血,身上勒得几乎没了知觉,力气快透支了,手抖个不住,布条怎么也扎不稳,冷汗从脸上连缀落下来,砸在手臂上。
行动才开始。得节省体力。
他倚着门,闭了一会眼睛,记得好久以前,有人教过一个法子,什么疼都扛得过去。
食指浸着雾气,就着手边,一笔叠着一笔,写了一个&ldo;明&rdo;字,最后那一笔顿住,蓦地想起,那个人可能不在了。一瞬间几乎背过气去。
不能多耽搁。阿诚拎过花洒,冲干净地板上的血迹,撑着膝头缓了几分钟,挺直背脊走出去。
裁纸刀归入书桌,昏过去的人抬上床盖好。画架还支着,他把画摆上,挪到屋子中间,又调暗了灯,恰好挡住地毯上那一小片血泊。
他从衣柜里又找了一件衬衫,披上身,拉开门,就成了秘书官眼里,轻佻无辜的模样。
阿诚出了资料室,和值班警卫打了个照面。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背包挎在单肩,像个刚下夜班的见习生。
左肋的伤出卖了他,血洇过衬衫,沿着衣角落在地板上。
警卫瞥见了,没动声色,等人走过去才回身,盯住了他的背影。
走廊一转,阿诚倚住墙,从对面门上一栏玻璃的反光中,看见警卫站在廊上,低头对着领边小声说话。
右边口袋里是枪,阿诚握了几秒,松开了。另一只手从左边口袋里摸出手持屏幕,它恰好亮了,上头是这一层的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