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没理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过了一会说:&ldo;零点收队,还有半小时。&rdo;
&ldo;那是我的人,你客气点儿。&rdo;王天风站在桌前,不动声色一字一句地说。
明楼一面在行动日志右下方签了字,一面扬起唇角,却没笑。&ldo;你的人打伤我的人的时候,一点儿也没客气。&rdo;
&ldo;我还能更不客气,你信不信。&rdo;
&ldo;我信。&rdo;明楼摘了徽章、军阶,褪下制服,换上一件风衣。&ldo;我要离开几天。&rdo;他说。
听这语气,是有事。王天风在对面落座,好整以暇。&ldo;只离开几天?&rdo;
明楼说:&ldo;几个月,或者几年。&rdo;
王天风抬头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ldo;青瓷那里,你帮我照应。&rdo;
&ldo;怎么照应?&rdo;问句末尾带着危险。
明楼没回答,他叠好了制服,放在办公桌正中,徽章、军阶、枪置于其上,一转念把枪又拾起来,在王天风面前狠狠一拍。
&ldo;随你的便。&rdo;
话音落定,人已经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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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里142号在一条破旧小巷的尽头。阿诚为避过追踪,绕了远路,换了几趟巴士,又换地下铁,半夜才找到。这里地面下陷,房屋经常倒塌,几乎无人居住了。
大雨一直不停,枪伤在左肩,路上留下的血迹,都被冲走了。
他在巷口敲开一家杂货店,买了棉纱和烈酒。店主是个孀居的老婆婆,看着阿诚身上的血迹,心里害怕,不敢多留,只把家用药箱和儿子的几件旧衣服给他带上。
142号好久没人来过,阿诚在屋里生起火堆。子弹不深,他从药箱里找了刀,在火上烧过,咬牙划开伤口,取了子弹,包扎的力气都没了。
他握着枪,倚在墙边,昏沉了一会,记起那天在医院,明楼给他扣上手表的时候,在他手心里留了一张字条。当时不敢看。
他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把它翻出来,潮湿,字迹模糊。
上面写着:在76号,你就是青瓷,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不必联系。掌握的消息,不必写下来,不必告诉谁,记在心里,你活着,消息活着。
阿诚发着高烧,心绪很不平,短短几行字,看着看着,眼泪就滑下来。
他把字条烧了。借着火光,瞥见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停了,上面有一道冰裂,很深,穿过整块表蒙,他把那道裂痕,捂在了手里。
仿佛他的伤,就镌在那块表蒙上,所有的疼也都在那上面。他记起那天病房里,明楼说他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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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出逃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却恰到好处地泄露了。
76号没有人相信青瓷没有叛变,他们都说他不是青瓷,就算是,也绝不能信任。
汪曼春把种种疑虑写在密码电邮里,传给了上级,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只收到了一封一个月以前写的定时电邮,译出来一共是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