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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孩子懂事了，更不好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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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仲春双手拄着手杖，站在青瓷的风景画前，画布从一角揭开，后面是关系图。纸条上标着注释，按钉上绕着红线，从76号的暗杀目标开始，明暗交织，纵横错落。

青瓷回来之前，六个目标或远或近都和凉河自由战线有关，青瓷回来以后，三个目标只有一点相同，同年调入国情局，凉河事件发生的那一年。是这个特殊信号让黎叔主动现身的。

国情局和汪曼春的目的相同，掩盖黎叔带来的真相，前局长的秘密处决也是因为这个真相。

凉河自由战线，这个组织的势力渗透了国家会议和军方，边境小镇的遇难，并不是毒蛇的情报不力那么简单。国情局和76号，是不是也被它渗透了？

乱中取静，行内人看过去，结论和疑点一目了然，梁仲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摇头晃脑地说：&ldo;你的老师教得不错。&rdo;

明楼说过，这个人可以信任，可青瓷的枪，还是抵在了梁仲春的脑后。

梁仲春恍若未觉，又说：&ldo;条理清晰，思维缜密，只不过，有人故意误导了你。&rdo;他把关系图中心那张标着凉河自由战线的纸条取下来，按在了角落里。

青瓷注视着图上的变化，枪没有放下。&ldo;你知道多少？&rdo;

梁仲春回过头来，莞尔一笑：&ldo;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让你知道的，你最好别知道。&rdo;

他压下青瓷的枪口。&ldo;这一行的头等规矩，是界限分明。你知道的多了，就会忍不住考虑他要考虑的事，他为了保护你，就要部分牺牲他的计划，要你何用？&rdo;

青瓷半天没说话。

&ldo;他的身份，有谁知道？&rdo;最后，青瓷问。

&ldo;他的老师，不在了。你，我，他一个同窗，那位客人。汪曼春，是猜到的。&rdo;

客人，说的是黎叔。同窗，说的是王天风。

青瓷迟疑了一下，说：&ldo;她是他的什么人。&rdo;

梁仲春微微一哂。&ldo;我一直琢磨着，你总得问我这个。&rdo;

他慢慢跛出去，不回头地说：&ldo;你有空，查查汪曼春的家世，这个丫头，从她叔叔去世就不对头了。&rdo;

☆、捌

阿诚和明楼初见，是在凉河火车站。

他小时候喜欢看火车，每每挨了继母打骂，就一个人徒步十几里，月台边沿坐上半天，等一天中唯一那一班火车缓缓入站，再徐徐远去。

他追着它跑，直到它跑得太快，实在追不上了才停下步子，目送着它，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不知不觉，它把他身上的疼，心里的难过，全都带走了。

他盼着有一天，火车把他也带走。

有一回，阿诚在火车站看见小镇上一个年轻寡妇，她跑在铁轨上，迎着火车狂奔，火车头一挨上她的身子，她就浮在了半空里，白裙飞扬起来，好像化作了一只鸟。

后来继母打得狠了，他蜷在屋角不出声地抽咽的时候，都会清晰地记起那个画面。他好羡慕那个妇人，他也想化成一只鸟，飞去很远的，继母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真的那么做了。

那天下着雨，火车徐徐出站，阿诚踩过路枕，正对着它走过去。大风吹在脸上，刀一样硬，火车划过铁轨的声音刺入耳朵，刀一样凉，他站在路枕上，吓住了，没再迈开步子。

不是太早，也没有太迟，有人从缓坡上一步跃下来，把阿诚拦腰抱住，顺势带倒，翻出铁轨之外。火车从他们头顶，连绵不绝地呼啸而去。

那个人，后来带阿诚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年阿诚七岁，他从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眉如墨画，鼻如刀刻，深眸，浅唇，不笑，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