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栎一踩油门,语气不善:&ldo;什么样的?&rdo;
&ldo;她坐在树上,黑长直,歪着头,不是正常的歪,看起来脖子断掉了,时不时地会用手扶一下头。&rdo;
&ldo;她一直背对着我,有风,裙子被吹得鼓了起来,两条腿在摆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rdo;
周栎回头扫了一眼:&ldo;停止鬼故事现场吧,抓重点。&rdo;
程文哲欲哭无泪:&ldo;我只是想梦境重现一下,其实她背影一点也不像鬼故事,但是气氛特别压抑,我站在树下,完全没有想去看她裙底的欲望,只是不断地担心她会转过头。&rdo;
&ldo;再一晃眼,她就扔下来一根鲜艳的布条,上世纪炕头大红大绿的那种风格,尾端系了一模一样的绳结,我一想,这不会就是那根布条原本的样子吧?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孤立无援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忽然那布条自己撑成了一个环,黑洞似的吸着我向前走,还没到头,就被你们吵醒了。&rdo;
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沈云檀,等着那人羞愧难当。
可惜有的人就是在某些方面比较坦然,沈云檀的脑神经忽然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线,眨巴几下眼睛,认认真真地开始跟他分析:&ldo;周栎连落脚声都放轻了,而且我们还没有尽兴,不会发出声音,吵醒你的可能是别的东西。&rdo;
&ldo;别的什么东西?&rdo;
沈云檀清咳一声:&ldo;你非要问清楚我也没办法……&rdo;
&ldo;说啊。&rdo;
&ldo;你还记得额头上那抹灰吗?你说,那是什么灰?&rdo;
程文哲顿时吞了苍蝇似的脸色发苦,扒着周栎的椅背紧紧不放:&ldo;小周老板,你可别不管我,不对,应该叫大师……&rdo;
沈云檀敲了敲他的手:&ldo;不要跟驾驶人员讲话,分心有危险。&rdo;
&ldo;我的危险近在眼前啊。&rdo;程文哲使劲搓着前额,连车窗都闭上了,生怕有什么东西从窗户缝里飘进来。
过了良久,车停了,程文哲怯怯地往外一看,店门口的招牌灯带明亮,明晃晃地映着陈茶二字,他终于暂时安下了心。
不过,恐惧这东西,最容易在夜深人静时趁虚而入。
黄白相间的烟管燃至一半,程文哲幽幽地叹了一口百转千回的气,洗澡只能干净了皮囊,洗不去他发黑的印堂啊……
一看时间,十点出头,按现代社会正常人的作息时间来看,十之八九人还没有入睡,他手里攥着死缠烂打要来的安神符,摸进了周栎的房间‐‐门没锁,果然还醒着。
开门的瞬间,他顿觉自己似乎忘了敲门,只来得及捂着自己的眼睛,生怕看到什么令人生灭口之意的场景。
周栎倒是神色平静,他正在仰躺着划拉手机,听到门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ldo;有事?&rdo;
程文哲小心翼翼地将黄符折好塞进睡衣兜,搬了凳子坐到他床边,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ldo;周大师,我今晚实在是睡不着,能不能先睡这儿啊?&rdo;
说着他指了指上面的床。
沈云檀闻言探下头:&ldo;你是不是也该问问我?&rdo;
周栎心里一盘算,觉得这样也不错,抬头看向沈云檀:&ldo;我觉得可以,你下来和我睡,让他自己上去。&rdo;
从沈云檀的角度来看,周栎一张脸白得像细致的瓷器,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还微微泛着一层水光,头发被压乱了,眉毛也有些乱,就那双眼睛亮得齐整,他说,要自己下去和他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