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田国国都西北、再西北,五指山麓东南不远,一片浅山丘陵之间,闪烁着鬼火点点,伴随着沉闷的敲击声音,那声音绝不是石块撞击发出的,也不是铜器敲打发出的,而是一种沉重而厚实的声音。被大子康嘲笑的旷子正踞坐在一张竹席之上,享受着夏天夜晚的凉爽,一个侍女为他打着扇子,另一个侍立一旁为他倒着美酒,还有两个趴伏在他的双腿旁,舔食着他倒洒在大腿根部的美酒。旷子眯着眼,看着仆人正使唤着来自元神山的野人、属于旧鲁国犬龙氏的一支,他们因犯罪而成了野人,如今被旷子抓来为奴,他们有一种神通,能作法使唤一种黑石燃烧,再烧烤别一块黑石,最后便产生了一种比石头还坚硬的东西,黑乎乎的,甚是发亮。“主人,卫地的商人来了。”仆人毕恭毕敬地来到他身边禀报道。两个来自大河彼岸的客商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微微向旷子行礼。旷子对此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两个人身上背负的贝,那东西可以到洛邑换取很多更好的东西,也可以与旧鲁、丰国交易。“赏酒。”旷子拍了拍腿上的侍女说道,那女子把旷子的裳向里掖了掖,弓身站了起来,为二位卫国客商满满地倒了两盆酒,二人也不客气,端起来咕咕咚咚喝了下去,看来这一路上渴得不轻,旷子笑了笑,一摆手,客人放下两袋子贝,装起那些黑石,去了,旷子抓过那两袋子贝,大笑了起来。夜晚的火光,在旷野熄灭了,犬龙氏的奴隶也被仆人带走了,一切都归于平静,茫茫的田之野,只有那两个远道而来的卫国客商孤独地走在旷野里。突然有一群身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一阵急促的交涉之后,那二人便勒马转头,向着郐国河谷走去。天快亮的时候,两个卫国商人被一群人带到了郐国国内,郐子首从驴圈里满意地走了出来,拍了拍他那头心爱的母驴,那头母驴同样发出欢快的鼻息,算是对郐子首一夜努力的回报,郐子首笑道:“小东西,比他娘的狐偃老狗家的小骚狐狸精们强多了。”摘下脸上黑布的郐世子阳藐视地看了老爹一眼,说道:“老驴,人给你带回来了,你审还是我审?”郐子首对于儿子的干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说道:“小子,你来审,老驴俺在后面听着,给你把把关就是了。”说完,躲到里屋去了。两个被捆成粽子式的卫国商人被几个年轻人一把扔在地上,解开了蒙眼皮布,这才看到劫掠他们的人,有些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们是谁,大田国可是礼仪之邦,怎么会出现劫掠商人的事呢?”“礼仪之邦?那他娘的是田国,你们听好了,这儿是郐国,郐国!老子说了算,给我放老实点,说,你们买这些黑玩意是干啥用的,说出来,饶你们不死。”郐世子阳恶狠狠地说。那两个卫国商人对看了一眼,其中那个年纪稍大点的说道:“公子,请松绑,让我告诉你,这东西是干啥用的。”说着,努力地挣扎了几下。郐世子阳向下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使了个眼神,二人过去把那人的绳子给解开了,那人撸了撸发麻的手腕,从腰间掏出一只发亮的东西来,说道:“公子,请取一只鸡来。”郐世子阳又使了个眼色,不大一会,一只大公鸡便被捉了过来,只见那人拿起手中一把像石刀的东西,寒光一闪,那只大公鸡早已是身首异处了,脖子里的血喷射而出,郐世子阳高声喊道:“好一把利器。”只见那人冷冷地说道:“这东西就是那黑石所造。”说完毕恭毕敬地献上那把刀子来,郐子阳拿在手中把玩良久,说道:“备酒,招待贵客。”“慢。”那人断然说道:“公子,常言说‘无功不受禄’,我一卫国商人自然受不起如此国宴,如若公子想打造如此利器,非宋人荒莫属,如今天下能使用这黑金打造利物的恐怕不多,而宋荒,是其中最精通者。”郐世子阳大笑道:“先生如此一语,可值千金,谁人不知我郐国求贤若渴,只要这位宋荒先生还活在世上,我郐阳就是背,也要把他背到郐国来!”喜欢又是一年三月三()又是一年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