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翌日,东方欲晓,云兴霞蔚。
青窈和白莲一早便来到凤栖阁,打好热水伺候萧玄宁盥洗。
镜奁前,青窈正利落地为萧玄宁绾发,而萧玄宁低垂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郡主?”青窈见状,不禁轻声唤道。
萧玄宁一恍然,瞬间清醒过来,哑声应道:“怎么了?”
“绾好了。”
萧玄宁抬眸,镜中的自己俨然和方才有所不同。
三千青丝用一根雕刻着白玉兰的银簪高高挽起,做了个飞仙簪。碎珠步摇垂落在耳后,玎珰摇晃。在身上所穿的月华裙相衬下,显得整个人清雅绝尘又不失俏皮活泼。
除却惺忪疲倦的双眸和微肿发青的眼下看起来有些憔悴外,一切都打扮得恰到好处。
但她并不是很喜欢这太过素淡的珠钗裙裳,而楚嘉宁的衣橱和妆匣里则恰恰都是此类风格。
想到此,萧玄宁偏头嘱咐青窈道:“你晚点有空去帮我置办些衣裳首饰,嗯……要比较鲜艳的颜色,就像这种。”
萧玄宁伸手指向边处的绛色帷幔。
青窈微愣,有些不明所以。
郡主素来欢喜素雅淡丽,最不喜的便是绛色、绯红等较为瑰丽的颜色。今儿怎么突然换喜好了呢……
不过郡主既然吩咐了,那她自然也得照做。青窈屈膝行礼回答:“是。”
复又看了看萧玄宁的脸色,不由得担忧地说:“郡主昨夜是不是没睡好?奴婢瞧您都有些憔悴了。”
萧玄宁不满的咂了砸舌,若不是楚明修,她何至于这么憔悴!
但是楚嘉宁的身子也的确太过差劲了。萧玄宁稍微活动下筋骨,都觉得软弱无力。
明明是同样的面孔,而比起她经历过的腥风血雨,楚嘉宁更像是养在温室里精心栽培的娇花,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摧折。
昨夜她曾试着调稳体内的气息,反复多次仍无济于事。看来要靠这副身子骨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实力,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青窈正要为萧玄宁添妆时,白莲却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郡郡主!”白莲手扶住门框,双膝屈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青窈皱了皱眉,不悦道:“白莲,我不是叫你去吩咐庖丁做早膳,你这会儿冒冒失失的做什么,也不怕冲撞了郡主。”
“没事的。”萧玄宁抬手制止青窈即将脱口而出的发问,面色平淡地示意白莲接着说下去。
白莲稍缓片刻后,才道出原由:“府外,聚了一堆人……各家高门的贵人们也都来了!”
原来,自昨日楚嘉宁起死回生的一幕被人瞧见后,便迅速在整个启元城广泛流传。有消息灵通的世家,甚至在傍晚就知晓了这门奇事。
秉着好奇的心理,不少显贵们借着探望道喜的理由想来公主府一探究竟。这一来二去的,公主府门口聚集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白莲无法也不敢多加阻拦,便只能急忙来寻萧玄宁,过问她的意思。
听完白莲的话,青窈忍不住低声讥讽道:“平日里也没见这些人这么殷勤!还探望,是来添堵的吧!”
萧玄宁默然不语,她单手托住下巴,手肘抵在桌面上。抬眸直勾勾地盯着白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半晌,萧玄宁冷不防地来一句:“将军夫人和大小姐可有来?”
她口中的将军夫人和大小姐,便是楚嘉宁的继母赵氏和同父异母的长姐言姝。
白莲怔了怔,回忆了一会后才答道:“奴婢没见着……”
“应当是…还不知晓吧?”
萧玄宁发出一声冷笑,不知晓?
“嘉宁郡主诈尸事件”怕是都传遍大半个启元城了,身为将军府的主母和嫡女会得不到半点风声吗?
鬼才信。
想必此刻,母女俩人就在密谋着该如何应付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