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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空地之上，寸糙不生，皆因此处阴气太盛之故。只有那喜阴喜湿的青苔，千百年来，长了一层又一层，掩住了池壁上四神的图案。

那池子里盛满了千年来的雨水露珠，早已满得溢出来，是以池子周围都是稀泥。天一教主一向爱洁，但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呆了半日，如梦游一般缓缓摸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池壁。

池壁冰冷，不及记忆中那人肌肤温润如玉。

那池子并未有多高，但水色深绿中泛着浓黑，水面飘浮着枯叶和苔藓，非但一眼望不到底，更有一股腥臭气息。

想当初，那人身上总带着青糙的芳香，现在千年来待在这污垢水池里，他心中会是何滋味？

前尘往事，犹如昨日。

那一夜共度春宵，油灯如豆。情动之时，少年在他身下，睁着迷蒙双眼凝视着他，半梦半醒之间忽尔轻轻叹息，&ldo;东方紫……你就是我命中的劫数么……&rdo;

那时，他的确是不怀好意的接近他，是以他无言以答。少年却微微一笑，伸开双臂搂住他颈项，喃喃道：&ldo;是我也认了……&rdo;

殷儿，你是真的认了么？那为何到得最后，你眼中有着那样的不甘与不忿呢……？

拔出那把匕首之前，自己为了让他去得安心而在他耳边说了那样一句话：&ldo;这一生，算我对你不起……下一世，我百倍千倍地还你。&rdo;

少年听了，极轻极淡地翘一下嘴角，似笑，似哀，慢慢闭上了眼睛。

殷儿，你心中还是有恨的吧，不想与我再有牵扯了是不是？所以你不入轮回，宁可在人间做一个孤魂。可我并没有食言，我一直在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原来你躲在这里呵。

手指轻抚着池沿，东方紫脸上现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殷儿，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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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法一开始，死水微澜。

起初，只是象枯叶飘入水中般泛起了淡淡几圈涟漪，但渐渐地那涟漪越来越大，震荡渐渐加剧，到得最后，池水象被火烧开了似的，开始咕咚咕咚地冒出一个个细小的水泡。

千年的孤寂被打破，每一滴翻滚的水珠都传递着令人不安的讯息。

水底下的幽魂也感应到这种不安，惊慌、失措。

&ldo;怎么回事？&rdo;

&ldo;有人……在做法！&rdo;

&ldo;难道是想放我们出去？&rdo;

&ldo;应、应该是吧……他念的是招魂咒。&rdo;

&ldo;太好了！我早就想出去了！&rdo;

&ldo;……&rdo;

&ldo;怎么？你不想？！这烂水池有什么好，在这里待了千年你不腻么？！&rdo;

&ldo;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外面做法的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rdo;

&ldo;……我管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反正我就是要出去！要出去！&rdo;说话的魂灵越发暴躁起来，又冷笑，&ldo;我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不敢，就在这污水里待着好了。我只是不信我走了，你就不怕寂寞，你若真的不怕寂寞，又怎么会创造出我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