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静静而立,仍是他一贯的面无表情。
回到面摊之后,阿落人在案板后头揉着面团,一双眼睛却四处张望,寻找着虬髯者的身影。但从午后到黄昏,她再也没看见那人,倒是把鸡丝面弄成肚丝面,把辣子当醋浇,还算错了好几次面钱……
于是,她决定收摊回家。
一切起居皆如寻常,没错,寻常身体不舒服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她也会回家歇息,算不得她不守信。便是宋捕头问起来,她也是有话说的。阿落心中想着,觉得自己甚是有理,回家的步子愈发迈得又急又快。
这边,宋越刚转过街角,正瞧见她的背影,眉头微皱,暗自叹口气。脑中不期然又想起临出京城时他的师父,京卫指挥使佥事王振,对他所说的话‐‐&ldo;越儿,你且安心等待,我一定设法将你再调回来!&rdo;
然而他知道,师父已被东厂钳制,尚且自身难保,想要再调他回京谈何容易。
在锁龙里这个小地方,有案子不易,有大案子更不易。此番遇上十几年前的旧案,如果能破此案,寻回当年失踪的钱两,着实是个机会。他无暇再想下去,快步行上前,追过街角。
&ldo;阿落姑娘,你要去何处?&rdo;他伸臂拦在阿落前面。
阿落堪堪刹住脚步,惊诧地看着仿佛是从平地里冒出来的宋越,自知理亏,讪讪道:&ldo;我……身子不舒服……早些收摊休息,也不行么!&rdo;
明知道她是在狡辩,但宋越自是不惯与女子蛮缠,当下让开,淡淡道:&ldo;既是不舒服,请姑娘好生歇息。只是,切不可莽撞行事。&rdo;
没料到他竟未责怪,阿落怔了下,莽撞问道:&ldo;我瞧你舞鞭子的功夫好得很,抓那人应该不难。你不抓他,是为了找出金锭吗?&rdo;在竹林时,她脑中一团浆糊没想明白,现下倒是隐隐意识到了。
宋越微不可见地颦起眉,他着实不惯与非公门中人谈论案情,故而不语。
&ldo;莫非,你也在疑心我姑母?&rdo;阿落想着,语气陡然不善,手指头直戳他面门,&ldo;你该不会是想逮我姑母吧?那可不成!&rdo;
&ldo;宋某从不冤枉无辜之人。&rdo;
&ldo;这便好,你说话可要算话!&rdo;阿落心思单纯,未意识到宋越此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忽又想到一事,&ldo;如果那人又来寻我姑母的晦气,我是否该赶紧找你?&rdo;
&ldo;不必,姑娘只当不知道,我自有安排。&rdo;
&ldo;哦……&rdo;
阿落撇撇嘴,甚是无趣地走了。
这日提早收摊,托那几个黄馍的福,细仔娘只唠叨了她两句,便催着她做饭去。阿落先给她煮了竹叶茶,慢吞吞地端过去,不时拿眼溜细仔娘的神色。却见细仔娘便同往常一般,看不出丝毫异样,像是日里头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ldo;咦……这桌上怎得花了?&rdo;阿落故意摸着桌上被刀砍过的地方,看着细仔娘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