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道:“二帅看得很透彻。”
周胄苦笑道:“我们对边荒集的策略,是否打一开始便错了呢?”
徐道覆道:“我们早看通此点,所以邀聂天还携手合作,只是没想过他会背叛我们。”
周胄咬牙切齿道:“我们天师军绝不会放过聂天还。”
张永轻轻道:“我们是否该及早退军,以免燕兵与聂天还达成协议后,想走也走不了呢?”
徐道覆信心十足的道:“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张永和周胄同时精神大振。
徐道覆道:“我们看穿聂天还的诡计,荒人当然也看到,所以荒人会把攻击的目标放在燕兵身上,我们只要准备充足,绝对有机可乘。”
周胄皱眉道:“败军之将,岂足言勇,荒人还可以有作为吗?”
徐道覆道:“千万勿要低估荒人,若不是有颖水之助,可能我们到今天仍未能攻下边荒集,边荒集是他们的地头,我们不但没法清剿余党,现在更对他们的动向一无所知,此为兵法的大忌,有决策也不知该用于何处。”
张永和周胄两人点头同意,心忖也确是如此。逃出边荒的联军便像一头受伤的危险猛兽,随时会扑出来狂噬猎物。
异响由前方传来。
徐道覆双目精光大盛,长笑道:“不出我所料,杨全期果然趁大雨夜袭南门。”
张永和周胄终分辨出那是无数战马的急剧蹄音。
如非己方早有准备,肯定伤亡惨重,因为边荒集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集。
徐道覆大喝道:“准备作战!”
数以百计的弓箭手从集内扑出,弯弓搭箭,瞄准从黑暗和风雨里奔驰出来的敌人。
卷十三第十二章投石问路
北门大驿站,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
铁士心和宗政良正谈论荆州军攻打南门的情况,手下忽然来报,刚有人在北门外千步处以劲箭投书,射入北门来。
铁士心笑道:“终于发生哩!”接过密函,先令手下退出,取出以火漆密封的信函,展开细读,看罢递给宗政良,笑道:“杨全期果然是小心谨慎的人,不单在信内说明会派何人来见,还附上来人样貌的绘图,又有口令,别人想冒充也没法子。到时只要我们依指定时间在北门竖起黄旗,密使将现身来会。”
宗政良边看边道:“杨全期防的是狡猾的荒人,徐道覆仍没有这个本事。”
看罢把信揉碎,笑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晓得使者是谁,长相如何和证实身分的口令。”
铁士心皱眉道:“徐道覆确是个人才,昨晚洞悉先机,在南门冒雨迎击敌人。依探子的报告,应是荆州军伤亡较重。”
宗政良道:“荆州军吃点亏又如何?就只数杨全期的部队,兵力已是天师军的一倍,何况还有聂天还强大的船队作后盾?徐道覆若是识时务者,该趁荆湖军阵脚未稳之际,赶快逃命,拱手让出半个边荒集来。”
铁士心欣然道:“若有荆湖军作我们的南方伙伴,荒人再不成其威胁。”
宗政良道:“若当初只是天师军来和大王谈合作,大王根本没兴趣理他,大王看中的是两湖帮而非天师军。”
铁士心道:“聂天还正是看透此点,方会临阵退缩,因为他认为桓玄对他的作用比孙恩大得多,只有与荆州军结盟,方可从边荒集攫取最大的利益:聂天还此人真不简单。
他与徐道覆的生死斗争我们绝不可插手,只宜坐山观虎斗,乐享其成。”
宗政良道:“大王如晓得眼前的变化,当可放下心事。”
铁士心叹道:“令大王担心的是燕飞,否则他不会在给我们的圣谕上,连续写了三句“提防燕飞”,显然大王认为胜败的关键,在我们是否能成功提防燕飞,令他任何刺杀行动均无功而回。”
宗政良默然半响,吐出一口气道:“自我追随大王以来,尚是首次见他如此忌惮一个人。我们定不可令大王失望,栽在燕飞手上。”
又冷哼道:“燕飞确是个出色的刺客,幸好我也是刺客,懂得从刺客的角度去看,从而推测出种种刺杀任务的可行方案,然后加以提防。直至今天,大帅和我仍是活得健康快乐,可知燕飞已技穷哩!”
铁士心肃容道:“大王着政良作我的副帅,是赐政良一个历练的机会。我虽然未当过刺客,却晓得刺杀的成功与否,在于你能否在对方最意想不到的时和地出现。一天燕飞未死,我们也不可自满。”
宗政良想不到铁士心的指责如此直接,还暗讽他当刺客的本领,心中大怒,但又知道铁士心是故意使手段压抑自己,因为自己分薄了他在边荒集的权力。
于是他表面不露丝毫痕迹,装作颔首受教道:“大帅教训得好,政良确有点得意忘形,不过他在暗我们在明,敢问大帅是否已想出杀燕飞之计?”
铁士心微笑道:“假如徐道覆的看法正确,燕飞该正在集内某处窥伺我们,且与小建康的俘虏暗通消息。谁都清楚庞义是燕飞的吻颈之交,若我们以庞义为饵,你说可否把燕飞引出来呢?”
宗政良也不由叫绝道:“燕飞肯定会中计,不过如何安排却须斟酌。”
铁士心从容道:“此事我心中已有定计。政良何不与徐道覆碰头,表示我们对他的关心呢?”
宗政良愕然朝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