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纳喇氏收拾院子的时候就在墙根底下插了棵葡萄秧,这么几年下来,也长到了结葡萄的时候,早在葡萄秧越来越高以后,纳喇氏就架上了葡萄架子。
现在葡萄已经能吃了。
云秀叫人去剪了,再送过来的时候,她就把葡萄推到了康熙面前:“您尝一尝,我看着长得还不错,只是还没有尝过。”
康熙吃了一颗,瞬间整个脸都皱起来了:“……酸!”
云秀咳嗽一声:“这是意外……”
旁边坐着的胤禛和胤祚不信邪,也各自伸手摸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瞬间那股青涩泛酸的味道直冲喉咙。
“呕!!!”
云秀:“……都已经说了很酸了,你们两个还尝什么?”她哭笑不得,“我是自个没尝过,想着拿过来让皇上尝尝鲜的。”
康熙吐槽她:“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只怕朕会以为你是故意报复朕的。”
云秀眨了眨眼。
定下来的是让云秀跟着去,可之前索额图和佟国纲早就已经出发了,如果她想要跟上去,就得快马加鞭追赶,康熙想着她不会骑马还问了一句。
结果云秀说:“我已经会骑马了!”
之前南巡的时候,她们的马车远远跟在巡行队伍的后面,整日里待在马车上面无聊,她跟着庆复学了好久的骑术,也终于在回程之前学会了,为了学会这个,那会儿她走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腿根颤颤,一层皮磨掉又长出来,最后就成了一层茧子。
那会儿咬着牙学,是想着履行和姐姐的承诺,这会儿却感激起那时候咬着牙学骑马的自己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去,外头的消息就传了进来——头一个,是湖广总督罢饷裁兵,当时的督标兵夏逢龙领着一群被裁了的士兵在武昌造反了。
如今大清的官兵大多都是三藩之乱的时候组织起来的,有些是正经官兵出身,有的是向乡里征的兵,后面平定三藩之乱以后这些兵丁就完全闲置下来了,数目极大,每日耗费军饷无数,又无战事可平,所以湖广总督想着裁兵,不然他们养不起这些兵丁。
结果在陆陆续续裁兵以后,有好几千人跟着夏逢龙造反。
这是其一。
其二是噶尔丹忽然入侵喀尔喀。
如今的蒙古并不像是后世那样是自治区,而是各个部落组成,部落与部落之间互相制衡,也互相敌对,其中,蒙古分为漠南、漠北、漠西三个部分,漠南蒙古由科尔沁统治,当年努尔哈赤想要入关,却被科尔沁常年骚扰,烦不胜烦,努尔哈赤就开始选择和科尔沁联姻,接连娶了好几位出身科尔沁蒙古的福晋和侧福晋,所以到了康熙这会儿,因为常年和大清联姻,漠南相对比较稳定。
所以蒙古大部分时候都是漠北和漠西的争斗,而噶尔丹就属于漠西的准噶尔部。而由于三藩之乱的影响,康熙对蒙古采取的政策都是不远不近,尤其是漠西准噶尔部,康熙无暇顾及,他们就迅速发展壮大,到了这一代的噶尔丹,更加锋芒毕露。
他带领着蒙古军队从康熙十八年开始就频繁向着大清的领土前进,之前庆复去甘肃,就是因为当地的土司受到了噶尔丹的蛊惑,向噶尔丹进贡硫磺等物,被当时的甘肃巡抚发现,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叛乱,然而那会儿的噶尔丹已经直接跑了。
后来多年内噶尔丹又频繁入侵青海等地,被大清打了回去,他无功而返,选择了向外扩张,一度打到了乌兹别克。
云秀还记得现代课本上那些挤在一块儿的几个小国家,听说噶尔丹打到乌兹别克以后咂舌——不得不说,噶尔丹能靠着漠南那一点点人打到外头去,一定程度上还真是个骁勇善战的人物,只是他一心惦记着大清,所以才会在六月里入侵喀尔喀。
那会儿她还刚准备动身,还没出发,康熙就把她拦下来了,沙俄和蒙古接壤,如果真的打起来了,必定会影响到中间的路途,康熙不仅不让云秀出去,还派人把索额图等人给叫回来了。
云秀坐在永和宫里,有点可惜:“怎么偏偏噶尔丹突然就打过来了?”
云佩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天底下巧合的事情能有那么多么?我听人说起之前噶尔丹骚扰边界已经很久了,只是都被大清给阻挠回去了,所以才放弃了,一路往别的地方去了。”
这会儿宫里头四处都在因为噶尔丹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的,虽然不至于因为噶尔丹害怕,却也多少知道打仗是个不好的东西,前些年三藩之乱的时候,宫里头就也是这个气氛,今年仍旧是这样,心里慌了,自然要千方百计地打听消息。
连宣妃那边儿都成了香饽饽。她出身蒙古,对蒙古各部的事情了解的多一些。
宫里头大家都去的时候,云佩也就随大流跟着一块儿去坐一坐,听了不少的消息。消息一多,讨论的人也就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混在一块儿,倒也把局势猜了个七七八八。
云佩就叫云秀安心:“你看着吧,这事儿拖不了多长时间,最多明年,你还能去尼布楚。”
云秀惦记着和沙俄的谈判,饭也吃不下,端着碗在那里琢磨了半天,忽然醒悟了——噶尔丹和沙俄挨得那样近,沙俄眼看着失利了,要谈判签合约划分土地了,可不得心里头着急么?他们再害怕,也得多要点东西,除非连珠火铳把他们国家的人全杀了。
所以联合噶尔丹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一个心里头惦记着大清的土地,另一个怂不拉叽不敢和大清正面打,却不想没了太多自己的国土,就跟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似的勾搭在一起。
噶尔丹借着康熙和沙俄谈判的时候入侵边境,给沙俄喘息的时间,自己也打大清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不得不把精力放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