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愕然,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蒲松龄要交托与他的是这么一枚阴阳令牌。
“蒲老先生,这个可是万万使不得,小天自知能力有限,这么神奇贵重的东西、小天实在不敢接受。”
墨天说的诚恳至极,也真是有些诚惶诚恐了,要知道、他和蒲松龄也只是初次见面,且不说蒲松龄对他了解多少,就说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这等神奇贵重的东西、也不是随便交托他人的啊。
“小天,你先别忙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之后,你在做决定,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肯接受,那老夫绝不勉强。”蒲松龄这句话里透露出一丝无奈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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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闻言、也不好再多说,只能点了点头:“蒲老先生,您请说。”
蒲松龄长长的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道出了往事沧桑:“那是康熙五十四年的事了,老夫那一年七十有六,已经是垂垂老矣,知道自己行将入土,只是心中还有牵挂未了,那便是这聊斋。
世人都知道老夫一生好与鬼狐为伍,这是事实,在老夫三十六岁那年,偶得一梦,梦中有一白狐、她说她叫雪娘、说跟我有三世情缘,并且跟我说起前世种种,我当时就深信不疑了,也是在那梦中,雪娘带我来到了这里,并且告诉我,这里是她的聊斋。
在那场梦里,我与雪娘松前磨墨、谈古论今,诗情画意琴瑟相依,恍若神仙眷侣一般,可是有一天,雪娘告诉我,说她天劫临近,要我代为掌管这个地方,如果她顺利度过天劫,便会与我厮守终生、白头偕老,如果不能度过天劫,从此以后我便是这聊斋的主人,要我帮她照看好这里的每一个生灵。
当时我虽然为她担心不已,可是我也知道、天劫并非我这凡夫俗子所能抗拒的,只能答应了雪娘的嘱托。
梦里,我足足等了三个月,可最终等来的、却是我最不想要的结果!雪娘最终没有度过天劫!悲痛欲绝之中,我从梦中惊醒。
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可是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我哪里能够心甘,于是、我就按照梦里雪娘教我的方法,竟然真的找到了梦境中的这处聊斋,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梦里发生的事情完全都是真实的,因为在这聊斋里,我见到了我和雪娘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那是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所在。
也是从那一年,我成为了这聊斋的主人,可是我并没有放弃考取功名,要知道、在那个社会环境下,考取功名才是读书人的最终目的,也才最能体现读书人的价值,只是、只是我的后半生却是屡试不第!
直到我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老了,老的一塌糊涂,可是我答应雪娘帮她照看聊斋的事情、却是什么也没做,所以,临死之前、这聊斋成了我心里最大的牵挂。
在我阳寿将尽的最后一天,是白无常谢七爷亲自来带我去了地府,好在我和谢七爷平时就有一些交情,所以也就把我心中未了的牵挂、和谢七爷说了。
谢七爷也算是通情达理,再加上平时我们就有交情,于是答应帮我在阎罗王面前说些好话。谢七爷没有食言,在阎罗王面前陈述了我以往的种种善行,并且告诉阎罗王我有度鬼降妖的本事。
阎罗王最是相信黑白无常,听完谢七爷的话之后,竟然拿出一枚令牌交给我,然后封了我一个阴阳使者名头,要我为地府做事,当时的情况下、我自然满口答应。
如此这般、当我再次回到阳间的时候,肉身已经被后人给下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才还魂从坟墓里爬出来。
之后的日子里,我就一直待在这聊斋之中,也算是为了不负雪娘当年所托。”
一番话说到这,蒲松龄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仿佛往事一幕幕就在眼前一般,听的墨天也是唏嘘感叹不已。
“蒲老先生,虽然这个结局不算完美、可是您守在这里这么多年,也算是对雪娘有所交代了,闲来无事的时候,我觉得您也是可以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感叹之余、墨天觉得这也许已经是蒲老先生最好的结局了。
蒲松龄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天,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是这却不是结局。”
“不是结局?”墨天疑惑的重复了最后这几个字。
蒲松龄点了点头,接着道:“对,这不是结局,在这三界五行之中,只要没有神职在身的众生,都是逃不过生死轮回的,我的阴阳使者身份、只是一个名头,算不得地府诸神中的一员,所以、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蒲老先生,您的意思是?”墨天似有所悟。
蒲松龄再次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我的大限将至,前段时间我之所以离开聊斋那么久,就是去地府述职去了,原本我是要将阴阳令交还阎罗王的,可阎罗王说、山东地界里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我的职责,所以暂且还是由我负责。”
墨天虽然没有见过黑白无常和阎罗王,可是他已经见过鬼的存在,既然有鬼、那么必然会有管理鬼的部门,那么地府的存在也就顺理成章了。
此刻听到蒲松龄这么说,墨天很是不解的问道:“这阴阳令牌既然是阎罗王给您的、您这么私自交托给我的话,这能合地府的规矩吗?”
听到墨天这么问,蒲松龄倒是有了些许的笑容,看了看手里的阴阳令牌,然后转向墨天、道:“这个你放心,老夫回来的时候、阎罗王让我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只要我选中的人,就可以接替我、成为山东地界的下一任阴阳使者。”
墨天听到这里,心中不由暗想:这地府各部门的选拔用人制度、也太宽松了吧?也就是这蒲老先生宅心仁厚,要是换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那岂不是要任人唯亲、祸害一方!
想归想,墨天可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蒲松龄见墨天沉思不语,轻轻咳嗽了一声,又道:“小天,虽然这阴阳使者算不上地府神职,但也不是全无好处,以你七星斋斋主的身份,以后免不了会和地府打交道,有了这阴阳令,以后也可以在地府出入自由,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