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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反应灵敏的肖光义听到这里连忙摇头摆手说:“哎呀,王老师,您可别冤枉我们,跟踪确实跟了,这也是您逼出来的,您在学校里不肯跟我们谈嘛。至于其他情况,我们从来也没下功夫去打听,是罗世诚听人说的。”

王一民的眼光移到罗世诚的脸上,这双锐利的目光像要穿透罗世诚的心。罗世诚狐疑的眼光没了,脸又涨红起来,他猛然往起一站,激动地说:“王老师,您的住处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知道您不大愿意让人到这里来……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是不会这样做的。”

“今天我们俩把您跟没了。”肖光义接着说,“想和您谈谈的心情又特别迫切,所以经我们俩再三研究,才找上门来。”

“我知道我们来了以后,您一定会问我们听谁说的。”罗世诚说到这里更加激动地把手按在前胸上说,“请王老师相信我们两人,我们把您看成是我们的恩师,像慈父一样的恩师。我们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您的事情,我们猜想您可能是那抗日最坚决的共产党,我们盼望您是,那样我们就和您更亲了,因为我们是……”“因为我们是热爱祖国的青年!”肖光义赶忙接过来说。因为他想起他们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时候的誓言:不许向任何人泄露团的机密。当他们还没有最后证实王一民是共产党员的时候,怎么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呢,哪怕是救过自己性命的人也不行埃罗世诚由于过分的激动,和对敬爱的老师的无限信任,险些把不应该说的话说出去。经肖光义又一点他明白了,忙点点头说:“对,因为我们热爱祖国,痛恨日寇。我们知道您的心和我们是一样的,当您给我们高声朗诵杜甫那‘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著名诗句的时候,我们看见您的眼睛是湿润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准备把心交给您了。在‘纪念碑’前,您的突然出现,使我们感到非常惊奇,过后我和肖光义俩曾经反复研究:您是无意中遇上的吗?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吗?

怎么会那样巧?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后半夜,已经半夜一点多了。”肖光义急忙纠正他说,“您怎么会在后半夜出来闲逛呢?”

王一民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说:“你们不要忘了,那里是火车站。我要去接一位客人,从我住的这个地方到火车站不是要经过‘纪念碑’吗?”

“您可以作这种解释,可是巧得太不能让人相信了。”肖光义说。

“您不愿意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我们也不多问了。”罗世诚又用手按着前胸说,“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公开告诉人的事情。例如我是怎么知道您这住处的?

甚至屋里原先挂口宝剑我都知道。我明白老师一定急于想了解是谁告诉我的,但是我诚恳地向王老师说:我现在还不能说,我不想当任何人说。”

“这是真的。”肖光义忙证实说,“他当我也没说。他有好多事都不愿当人说。

我和他这么好,可是连他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家在本市,却在学校住宿,从来也不让我上他家去。”

“哦,是这样啊?”王一民注视着罗世诚。

罗世诚的脸阴沉下来了,他点点头说:“对,我不愿让人到我家去,我也不想说明原因。但是,请王老师相信我和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是个老画匠,一生贫苦,没做过一件坏事,和中国所有的善良老百姓一样,他对日本侵略者也是极端仇恨的。”

王一民从罗世诚那深沉的眼睛和诚挚的感情中感到了他的真诚。他深深地点了点头以后,就转了话题。他向两个学生讲了他对时局的看法,指出日本侵略者必败的前景。但他着重讲了斗争的艰苦性和长期性,嘱咐他们一定要戒骄戒躁,百倍警惕,不能件之所至,任意而为。他批评了他们对他的跟踪。他仍然没有讲他的政治身份,只是说在抗击日寇的战斗中,他们已经结成了战斗的友谊。

肖光义和罗世诚又像在课堂上听他们的王老师讲课一样,认真地听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课本,没有讲义,也不能记笔记,只能记在心里,深深地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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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哈尔滨

塞上萧原本姓萧不姓塞,因为生长在长城以外的塞北,就把发表作品时候的笔名写为塞上萧,表面的意思就是在塞上有这么个姓萧的,实际含意当然比这还要深刻些。这名字乍听起来有些别嘴,可是作品发表多了,叫开了,反倒把真名真姓挤没了。有些著名作家不都是这样吗?有多少人能记得高尔基原名叫阿列克赛。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呢。外国名字一长串不好记,中国名字只两三个字,总算好记吧。但不是也有人不知道鲁迅叫周树人,茅盾叫沈雁冰,老舍叫舒舍子吗?

塞上萧是个年纪尚轻的作家,当然不能和这些名震寰宇的大师相比。成就不能比,事理却相通。不但生人不知他姓萧,连原先称他为小萧的熟人也改称他为老塞了。从小萧到老塞,经历了多少人世间的变迁哪!

塞上萧的家是吉林市有名的大资本家。人们一听资本家这个词儿,很自然就联想到洋奴。买办,穿西服,坐流线型小汽车,甚至下馆子都得吃西洋大菜,生活完全是欧化的资产阶级——布尔乔亚了。资产阶级比起封建地主来当然是一洋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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