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明媚间,看见周妈望着他的眼神变得怪异而且惊骇,唇色都变得青紫,伸出手指着秦深抬高的左手,嘴唇颤抖:“秦先生,你的左手。。什么都。。都没有啊。”
秦深的心底轰然炸开了来,眼睛血红血红的,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左手看,嫣红的血液在他的手指间流动,泛着水晶灯的光点,滴答滴答地往地上落。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得久了,逐渐地,他的眼前就出现了很多只的血手,越来越多,在他的眼前不断地闪动,光影迷离,形成了一面血色的墙。
脑袋疼痛无比,晕眩感袭来,秦深轻轻地摇摆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目光随着那闪动的无数的血手晃动,眼皮沉重无比。
“秦先生,秦先生,你怎么了?小姐,快来啊,秦先生晕倒了。”
倒下去的那一刻,秦深听见周妈惊恐地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他用力地撑开眼睛,看见那金色的回廊上有人影闪动。
是乔安。
她一身白色素裙,手搭在扶栏上,略微地仰头,下巴弧度骄傲美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她的面容在他的眼睛里有些的模糊,他看见她提起裙摆,赤着脚往楼下跑。
耳边是她因为走得太急,踩着那木梯的时候,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响声,如同灵魂的协奏曲,秦深莫名地想要微笑,微开的眼睛里射进光亮,仿佛看见了天堂的门在开启。
不,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上天堂呢?顶多只能下地狱。秦深笑,这想必也是乔安想要的结果,她一定是恨不得让他下地狱的。
眼前的光亮突然被人挡住了,他眯着眼睛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乔安的脸靠近他,精致但却苍白,依旧面无表情,眼帘下的那颗泪痣,鲜红如血,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要滴落在他的脸上。
他看见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一分留在身体里,支撑着薄弱的生命,一分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乔安半跪在他的身边,她伸手去抱着他的头,面色惨白。
她的身子极其纤细,半跪在地上弯下腰的时候,睡裙稍微滑落,露出骨架耸立的肩膀,左肩上,还有一些狰狞的伤疤,是被烈火烧过之后的痕迹。
灵魂半边都在颤抖,疼痛异常,其实这些年来,他感到这么强烈的疼痛的机会很多,只是在痛过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
滴落在地板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在白色的裙摆上,开出妖异的花,他看着自己嘴角泛笑,闭着眼睛脸色平静。
迷迷糊糊之中,听见周妈问了一句:“小姐,现在怎么办?”声音还是有些的颤抖,因为害怕,因为恐惧。
乔安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沉吟着什么,而后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没事,你先下去,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如水。
夜色凉如水,他觉得身体在逐渐地变冷,想要更加靠近抱着他的女人,奈何她的身体也是一阵的冰冷。
昏昏沉沉的,他陷入了漫长的黑暗之中,沉压压的黑,只能看见远处冲天的火光,天地间,似乎都只有那一抹的亮,烧心蚀骨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