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丫丫走上领导岗位后,工作显得更忙了,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她不仅要把分管部门的工作干好,保证各部门高效运行;单单说节目审核这一关,就是一项很不轻松的工作。虽然台里有编委会,台里的新闻和专题节目由编委会轮流审核,每天一组,每组的成员包括一位值班领导和两位业务骨干;业务骨干又包含了各部门的主任、副主任及一些经验丰富的专业技术人员。
为了便于管理,台领导值班每人一周一周地轮流,换句话说,值班台领导应该叫值周台领导更为准确。台里四个领导,一个月里刚好轮一轮。因此,叶丫丫每月至少有一周时间要参加节目审核,也就是说,在这一周中,她每天都要等节目审核完了才能回家,一般下班时间都会比法定的下班时间晚一个小时左右,这还是正常情形下;如果遇到突发情况,比如区领导突然召集会议,当天就要播出,那么晚两三个小时下班都是可能的;如果遇到区上的大会,比如人代会、政协会、党代会、经济工作会这样的议程多、会议时间长的大会,更是可能拖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下班。
而除了新闻和专题节目,叶丫丫还要亲自审看新媒体节目,时间不定,时长也定不了,叶丫丫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天忙得脚不挨地。因此,她一到单位就会忘了家里的事情,等终于忙完了工作,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时,看到顾明轩和妈妈,又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这周又轮到叶丫丫值班,到了下班时间,她听到隔壁汪山城关办公室门下班的声音,看了看时间,下午5点过5分;一会儿又听到纪检组长林岩下班关门的声音,听着脚步声由近而远,向电梯的方向走去;陆续地又听到附近的几个办公室关门的声音,这一层楼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从下午开始,台长江宏就在区上参加会议,没有在办公室,看来今天也不会再到办公室了。
她又看了看时间,快晚上6点了,但是还是没有接到制作部通知她审节目的电话,她本来在看一个文件,这会儿却什么也看不进去了,便起身上了楼。
制作部在办公楼最顶上一层,与下面正常时间上下班的楼层比起来,现在这层楼里灯火通明,远远地就能听到制作部里传出来的说话声。
叶丫丫走到制作室门口,看到两个编委正坐在电脑前审看节目,一边看一边商量还一边给制作人员提出修改要求。按照要求,制作人员做完一条一条的新闻后,就会让两个编委先看先审,发现问题及时修改;两个编委先将整组节目审核一遍,在制作人员全部修改并总串成新闻成品后,再通知值班领导一起审看一次。即使两个编委很认真,往往在领导一起审核时,也会发现一些小错误。
新闻在制作过程中非常容易因为大意出现错误,因此,每次叶丫丫在审看节目时都特别仔细,特别认真。
叶丫丫看见大家都在忙碌着,悄悄地走到总串的制作人员面前,小声地问道:“今天的新闻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制作人员冯振德抬头看了叶丫丫一眼,笑着回答道:“单条都做完了,现在编委正审看和修改;我正在串口播,再等30分左右,你就可以审节目了。”
叶丫丫了解了情况,对冯振德轻轻一笑:“好吧,我就在办公室,做好了叫我。”
叶丫丫回到办公室想继续看文件,却看不进去,就合上文件,在网上浏览起新闻来。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一看是家里的号码,赶忙接起来,是儿子顾明轩的声音:“妈妈,你好久才能回家?我都饿了。”
“乖乖,妈妈现在还没有开始审节目,可能要过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回家,你告诉外婆,别等我了,你们先吃。”
顾明轩显然对妈妈的回答很不满意,失望地说道:“我都好多天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你怎么天天都那么忙?”
“下周就不忙了,下周天天陪你吃饭,好不好?”
“你都说了好多次下周就不忙了,结果还是天天忙。”
“这次是真的,下周就不忙了。”
“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
“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没有?”
“写完了。”
“好吧,你们去吃饭吧,再见。”
叶丫丫先挂断了电话,她已经给儿子开了很多次空头支票了,她都担心她长久时间履行不了对儿子的承诺,以后儿子不相信她了。幸好现在是假期,用不着每天检查作业,否则更具体。
她想了想,拨通了顾海涛的电话,声音响了几声,在她以为顾海涛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顾海涛的声音,慵懒、充满磁性:“丫丫,打电话有事情吗?正在忙,等会儿打给你。”说完不等叶丫丫说话,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叶丫丫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海涛这是忙什么呢?”叶丫丫心里有些不快,但是她不能受情绪的影响,她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她振作了一下,打开电脑上的小游戏开始玩起来,一边玩一边等制作部通知她去审节目。
晚上回到家时,叶妈妈和顾明轩正在看电视。叶妈妈这段时间喜欢看武打片,顾明轩也跟着看,两个人正看到精彩处,脸上都露出笑容。两个人看见叶丫丫进了屋,顾明轩大声地叫了一声妈妈,又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叶妈妈看了她一眼,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匆匆地对她说道:“饭菜都在餐桌上,你自己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说完也把目光投向了电视。
叶丫丫有瞬间的恍惚,刚想说什么,看婆孙俩的高兴劲,已经张开的嘴又闭上了,默默地走到餐桌边,端起餐桌上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默默地端到餐桌上,默默地吃起来。
吃到一半,电视播完一节,在广告时间,叶妈妈和顾明轩都走到餐桌边,看她吃饭,和她说话。
“妈妈,你怎么那么忙啊?爸爸也那么忙,你们都不陪我玩。”顾明轩的嘴翘得老高。
叶丫丫伸出手在儿子翘着的嘴上按了一下,笑着说道:“我看你和外婆看电视也看得很高兴呀。”
“电视好看,可是我也想和妈妈一起玩。”顾明轩在一旁认真地说。
叶妈妈见女儿忙成这样,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下一集电视开始了,叶妈妈和顾明轩很快又被吸引到电视旁,不再理会叶丫丫。
叶丫丫默默地吃着饭,然后默默地洗了碗,又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电视。
叶妈妈和顾明轩见叶丫丫加入,笑着看了她一眼。顾明轩热情地抱住妈妈的胳膊,眼睛却盯着电视。为了与妈妈和儿子有共同语言,叶丫丫也认真地看起来,因为没有看前面的情节,有些地方看不明白,叶妈妈和顾明轩都争着跟她讲解,气氛又活跃、欢快起来;而叶丫丫的心头却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重,挥之不去,脸上还得露出笑容,让儿子和老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