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东给过他自己家里的钥匙,但宋梵清没有进去。他到达门口的时候停住,给费东打了个电话,没有接通,于是就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他站在那里,想着这样过来太唐突了,大多数人喜欢的都是异性,难道见了面他要直接和费东坦白?那可能会导致他们的关系直接破裂掉。
宋梵清在忐忑的情绪中等来了费东的车,还没叫出口,就借着路旁的灯光看见里面还坐了一个人,正倚靠在费东的臂弯里,是个相貌好看的青年男子。
宋梵清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他看到费东的脸上带着自己熟悉的慵懒,他放松地抱着人亲吻,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得还都很好看。
别墅旁都是空地,除了他没有旁人。他就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到两个人准备下车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转身跑走了。
他到了路旁的树下才停下脚步,路人来来往往,视线投过去不过一瞬,很快就移开,没有人注意到那棵法国梧桐下的少年心中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惊愕,震撼,还有别的一些浓烈的,说不出名字又让人感到痛苦的情绪堵在他的嗓子眼处,如鲠在喉。
过了不知多久,一片叶子轻飘飘地掉在头顶,宋梵清愣愣地抬起头,仰望着头顶上法国梧桐茂密的树冠。路灯橙亮的光芒照在密密麻麻的树叶上,打成了一种不可比拟的色泽,像是中世纪的油画那样醇厚的质感。
他在那梦幻般的色泽中感到眩晕,迷茫,不知所措。
即便再早熟,他也只是一个接近十六岁的少年。这一天经历的一切好像有些太多了,使得他的思维和情绪都是一片混沌,理不出头绪来。只有一种感情是清晰的,那就是满心的失落。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对方,可此刻却没有什么机会能说出口。
第60章【番外】疏离(费宋)
费东长久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宋梵清的那一天。
从部队退伍以后,他没有像其他的纨绔子弟一样直接继承家业,而是开始创业。后来生意慢慢发展起来,用了五年的时间就掌握了b市的酒吧经济链,过得风生水起。
费东在部队里待的时间不长,离开后和大多数战友都没有了联系,但始终都保留着宋宇的联系方式,对方曾经在野战演习中替他挡过近乎致命的一枪,这份恩情费东始终记得。
宋宇离开部队后成了一名缉毒警察,工作敏感度很高,两个人联络的机会也不多。
谁知道分别两年后再见,已经是在对方的葬礼上。宋宇因病去世,轻飘飘地撒手人寰,丢下了自己的妻儿。得知消息后费东匆忙动身去参加葬礼,也在葬礼上见到了恩人的儿子。
那时候的宋梵清只有十三岁,因为营养不太跟得上,个头小,身形单薄,看着倒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费东看着他站在立柱后,沉默地听着前方亲戚议论自己,脸上没有他那个年纪常有的活泼情绪,淡淡的,好像他们说的并不是自己。
那些话实在过分,费东也没忍着,开口嘲讽一番。
待那些人离开之后,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瘦小的男孩。宋梵清的眼睛很清澈,长得不是特别像宋宇,清清秀秀的,几乎是在一瞬间费东就喜欢上了。
孤儿寡母在大城市中不好生存,他对他们多有接济。宋母是个比较要强的女人,只接受最基础的帮助,费东也按照她能接受的程度帮点忙。
最大的帮助是用在了宋梵清身上,没事的时候费东会开车去宋家转转,有时候陪那孩子写会儿作业。
宋梵清是初二才开始长个儿的,两个人认识之初他还是个小布丁。家里的椅子和桌子的高度不太匹配,费东看他坐得难受,就将人抱在腿上,偶尔还会在宋梵清对题目拿不准的时候出出主意,但宋梵清后来说他给的建议基本上都是错误答案。没办法,谁让他小时候成绩在班里都是倒数水平。
相处多了,也有点为人父的意思,宋梵清考了班级第一拿了奖状,他心里也感到颇为自豪,后来顺水推舟,自然而然地将人认成了干儿子,平日里很是疼爱。
费东给了宋梵清自己家的钥匙,有一次后者过来找他,费东正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浑身乏力,额头处的冰凉感觉让他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宋梵清拧着眉头端坐在床边,抿着嘴唇,像个小大人。
&ldo;干爸,你发烧了,&rdo;他小声说,&ldo;额头很烫。&rdo;
宋梵清取来了温度计,给费东量了体温,又按照费东的意思给他拿了退烧药,端了温水过来喂他喝了。
费东连药带水一起咽下去,后背处传来手掌轻柔的拍动,宋梵清怕他呛着。费东还没被这么对待过,有些想笑又有点感动,用手捏了捏人白皙的脸蛋,哑声道:&ldo;怎么就这么懂事?嗯?&rdo;
大约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认定了这个孩子,想着要他陪自己慢慢变老,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再潇洒不羁的人,也需要这种贴心的陪伴。
‐‐‐‐‐‐
中考结束之后,宋梵清认认真真地想了自己和费东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的类似亲情的东西变成了另一种情感,这使人无法立刻接受。如果费东知道的话,恐怕也觉得不可思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