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方颇有些不自然,只瓮声瓮气地说:“过来看看。”
孙雄暗叹一口气,笑着对沈熠说:“也没什么,就是出来的时候遇见马山,他说你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火急火燎的去找郎中了。我们一听就知道可能是陈姑娘,除了她,谁还能让你急成这样!”
里外间也不大隔音,里边的陈溪禾听着有些耳热,悄悄别过了头。
沈熠让他声音小点,免得吵醒里头的陈溪禾,孙雄给出了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气得沈熠一脚踹出去,可惜被孙雄躲开了。
经过这一插科打诨,沈熠周身的冷凝散了许多。他示意两人出去,悄悄关上了房门,他也跨了出去。
“那个月娘还活着吧?”
孙雄想起这个就头皮发麻,那甘炳忠见了血,就像是饿极了的豺狼,出手极为狠辣,瞧着竟是刘保齐刘都督的风格。他咂了咂嘴,说:“倒是还活着,就是离死也不远了。说起来还有些佩服她,她只供出了那个如儿的下落,背后的人和藏着的东西可一点儿也不露出来。”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至于她带出去的那东西,总是会露面的。”沈熠看了看天色:“就要热起来了,伤口不容易好,之前从南边买来的生肌膏还有吗?”
王青方点点头,说:“在书房的柜子顶上。”
沈熠怕吵醒里头的人,小声嘱咐了二人明日的事情。
外头在谈话,里头的陈溪禾也睡不着。胸口的淤血虽是吐了出去,但仍旧是有些刺痛。她咬着牙轻微翻身,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跑了进来,其中一个,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做了把脉的动作,另一个则是跑到了桌旁。
两个小孩稚嫩的脸上带着严肃之态,行动起来,脸颊上的圆肉微微颤抖,很是可爱。
陈溪禾醒来时见着一位老者在替自己扎针,那么这里就是医馆,这两个小孩子可能也是老人家的孙子吧!
陈溪禾见他实在可爱,就问:“小弟弟,你们叫什么名字呀?你也是名医者?”
“没错,不光是我,我妹妹也是医者!”
小孩儿扬起了自己肉嘟嘟的小脸,略显傲娇的姿态,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补充:“我叫邓安,妹妹叫邓宁。”
另一个小孩子从桌边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块糕点,还有一杯水。
“姐姐,你是不是怕苦呀?师傅说可以吃东西,你先吃个点心吧?”
陈溪禾躺在床上,听见这话,失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怕苦呀?”顿了顿,继续说,“姐姐谢谢你,可是姐姐现在吃不下去,不如宁宁帮我吃了吧!”
邓宁瞟了眼哥哥,见他没说话,抱着东西就缩到一边去了。
邓安小朋友一本正经地说:“姐姐,你脉象显示忧思过重,需要休息。”
陈溪禾如何不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但就是放不下心,只要孙奎一日不倒,她的危险又便多了一分。
见陈溪禾只是望着床顶发呆,邓安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上了她躺着的床上,替她拉了被子。他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肉肉的小手轻轻拍着陈溪禾的胸口。迷迷糊糊地,陈溪禾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陈溪禾中途醒过一次,旁边的邓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蜷缩在床边的沈熠。
她心跳得厉害,恍惚中想起二人初次见面:雪地、金刀,还有一双让她见之难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