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银线,急溅池心。
陈溪禾刚从书房出来,到廊下掀了鸟笼上的防水布,拎着鸟儿撑了伞就往后院去了。
之前书房外头只养着一对黄鹦哥,颜色鹅黄,顶上长着一撮小毛,时不时会立起来,叫声清脆可爱。最近孙奎的徒子徒孙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一只绿色的鸟,很是有趣,小小一只竟然是倒挂着睡觉,陈溪禾初次见时还以为它死透了。
现下陈溪禾就是拎着这只倒挂鸟去后院,交给专管熏香的丫头。
雨水太急,溅湿了裙角,连鞋面都变得变得潮湿了。陈溪禾快速上了台阶,关了油纸伞就往熏香室里头去。
“玉竹,我又来给你送鸟了。”
屋子里头竟然站着好几个丫鬟,一见到陈溪禾,立马就围了上来,更确切的说,围的是手里的这只鸟。
玉竹从后面挤进来,笑着嗔道:“好呀!我说今儿怎么这么多人说来看我,感情我是沾了鸟大爷的光了。”
陈溪禾连忙把鸟笼放到了桌上,笑着说:“快散开些,咱们鸟爷要亮个相。”
一群丫鬟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名堂来。
“怪了,这只还没有那两只黄鹦哥好看呢,怎么主子还叫人给它熏香呢?”其中一个丫鬟一边逗着鸟一边疑惑地说。
玉竹连忙扑过去握住了逗鸟的手,无奈地说:“我的好妹妹,熏香的鸟儿自然是名贵的,你小心着些,若是掉了根毛,咱们就得喝西北风去了。”说完抱着笼子熏香去了。
“小禾,难道这鸟真的有什么别的可爱处?”
陈溪禾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只得解释了一下:“其实这只鸟倒说不上多名贵,但是这只鸟是倒着睡觉的。”
丫鬟们顿时睁大了眼,连熏着香的玉竹都看着过来。
她继续说:“而且,这鸟是用来熏屋子的,和香炉一个用处。之前每次熏了香回去,这小鸟身上的香味就慢慢出来了。昨日不是来了客人吗?那客人用香引它,翅膀一张开,当真是满室芬芳。”
这下子连玉竹都惊了,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满脸惊奇。正巧,这鸟儿张开了翅膀,挺着胸脯,肥嘟嘟的,看起来倒有些可爱了。
在一群丫鬟的吱哇乱叫中,陈溪禾和玉竹打了个招呼,她打算顺道去趟洗衣房。
前些日子书房送去了洗了块绒地衣1,也不知道洗好了没有,这几日铺垫的这块,孙奎那厮点评了一句俗气。新的还没有送来,只能先拿旧的顶上。
快到洗衣房的时候,陈溪禾在拐弯儿处的屋檐下瞧见了英儿,拽着她的是一个瘦小的丫头。陈溪禾微微思索,这丫头极有可能是那个桂儿。
桂儿拽着英儿,焦急地说:“你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莫不是你又为了去招惹了那个叫小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书房伺候,若是她恨上你,日后再给你下绊子,那可怎么办?”
英儿绞着帕子道:“我之前那是不甘心她得了便宜。再说了,她实在是有些厉害,我不会再去招惹她了。”
桂儿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了,急忙问道:“听你这意思,你已经知晓了她的手段,,莫非她报复你了?”
“倒……倒也不是……”
桂儿登时便明白了,使劲拧了她一把,说:“你又去招惹她了,你干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英儿疼得龇牙咧嘴,跳着躲开说:“你别掐了,好痛!”接着低下头嗫嚅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就是有个小厮看上她了,拿我弟弟威胁我帮忙下药,我本是不肯的,但实在没办法。结果小禾那丫头发现了,就……”她抬头看了桂儿一眼,犹豫了一下,“就把我骂了一顿,说是再有下次就直接告诉主子。然后事情就没成。”
桂儿叹口气:“你这都成把柄捏人家手里了,我早劝你不要冲动行事,你就是不听。这可怎么办?你往后就少往她跟前凑,想不起你,就万事大吉了。”
英儿愈发烦躁,甩了桂儿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悠悠叹了口气。
听见有脚步声,二人同时撇头看去,雨幕中快步走来的一个撑着伞的丫鬟,那伞沿遮住了脸,只露出一点秀气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