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容摩挲着水杯,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早就准备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昨晚一夜没睡,坐在床边想了很多。
江景的问题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季殊容原本是想开个玩笑揭过去。都是成年人,接个吻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代表不了什么。
江景才十八岁,心智感情都尚未成熟,情窦初开肝火旺盛也情有可原。
可他不一样。
他有太多秘密,太多不堪,连细枝末节都不想让江景窥见。怕他逃走,也怕自己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所以一开始只想远远地看着,只要没有开始,就无所谓结束。
偶尔冲动一次纯粹是因为定力不足,可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昨晚直接原形毕露。
当时他低头看着江景安然的睡颜,从未那般渴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只要天还没亮,他的情绪就不必收回。
万籁俱静的时候,他已无声将喜欢诉说了千万遍。
现在江景就坐在他对面,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季殊容忍不住想,如果他说的话不是江景想要的,那这璀璨的眸光是否会黯淡下去?
甚至不用想,他知道答案。
每一次江景垂眸时的失落他都看得见。
如果对方的不快乐是他给的,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季殊容抿了口微凉的水,问江景:“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江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被他原封不动地抛回来。
在他们这个年纪,对视就是暧昧,牵手就是心动,接吻更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于是江景缓缓道:“算定情吧?”
季殊容默了一会,风轻云淡地笑笑:“那就算吧。”
江景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求证一遍:“你说什么?”
一只猫崽从沙发底下探出头,软软地冲季殊容叫了一声,忐忑又小心地缩回去。
季殊容低头把它抱起来,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热烈起来,一道光柱落在桌子上,飞舞的尘埃肉眼可见。
“定情啊,你刚才说的。”季殊容逆着光,眼尾弯了弯。
江景心尖重重一跳,觉得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堪比昨晚鼻尖对鼻尖的吻。
见他脸色复杂,季殊容又问道:“怎么,又反悔了?”
“没。”江景一口回绝,挠挠头说:“就是有点不太适应。”
“嗯,我也有点。”季殊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江景恍里恍惚地拿起水杯,想喝口水冷静冷静,结果杯沿刚碰到唇边,就听对面那人说:
“这是我刚刚喝过的。”季殊容语调悠长,促狭地冲他挑眉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小男朋友?”